晏老夫人忙吩咐人去请大夫过来,待诊了脉之后,大夫满脸喜色地恭贺道:“恭喜老夫人,大少夫人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晏老夫人想到晏和从此有后,面上满是喜色,看向重岚的眼神满是慈蔼疼惜,命人把她面前的茶水换了参汤:“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儿啊,和哥儿终于要有后了,你好生将养着,以后都不必来我屋里请安,过几天咱们去寺里拜拜,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重岚笑着应了,柳老夫人脸跟酱猪肝一个颜色,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颤着,半晌才挤出个笑来:“真是恭喜和哥儿媳妇了,怎么怀孕这么大事儿也不早些跟你祖母说,还提防这么紧做什么?”
重岚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头,红着脸垂头道:“我听人家说怀了孕都是要害喜的,我这胎也没害喜,更没什么旁的反应,眼瞧着肚子大了才觉出不对来,请了大夫来瞧才知道是有孕了。”
晏老夫人满脸喜色掩也掩不住:“怀孕这事儿没准的,我怀三思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什么都吃不下,怀绣宁的时候却能吃能睡,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转向柳老夫人嗔道:“她才新婚,哪里知道这些,大嫂也太严苛了。”
柳老夫人脸色难看之极,勉强笑了笑,说了几句违心的恭维话,见也捞不着什么好儿,便起身告辞了。
清河县主这时候也起了身,两人出院门走到僻静院子里,柳老夫人状似无意的感叹了声:“和哥儿媳妇眼瞧着有了嫡子,我那妹子对她也看重,看来这国公之位定是要落到和哥儿手里了。”
清河县主嘴唇微动,冷笑一声,大步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她本想地偷摸地跟晏三乐商议,冷不丁瞧见正堂里有个丽色如花的青年正和晏三思喝茶谈笑,见她过来,微微颔首笑道:
“长姐,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
重岚那边被晏老夫人拉着叮嘱了好些孕期的注意事项,她知道这些对自己有好处,便认真听了,两人难得相谈甚欢,到了午饭的时候她才起身告辞,晏老夫人又吩咐人给她送去好多补药。
她一边被清云扶着走一边感叹道:“晏老夫人不管对我如何,对大少爷倒还真是不错。”
清歌道:“到底是亲孙子,心里能不惦念着吗?”
清云快人快语,在一边道:“就是舅太太也忒可气了,又不是他们家,您有没有身孕,轮得到她上蹿下跳指手画脚吗?老夫人都没说纳妾的事儿呢,她倒是紧赶着贴上来了!”
重岚拍她一下:“这话别出去乱说,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她笑着道:“舅太太又不是瑾年的亲祖母,巴不得咱们家闹个天翻地覆,她好从中得利呢。”
三人说笑着回了院子,就见晏和已经在院里等着了,见她过来上前来扶:“都说了?”
重岚哼了声:“能不说吗?舅太太拿着无出的由头逼我给你纳妾,我要是再瞒着,咱们院里就得添人口了。”
晏和哦了声,显然对纳妾这个话题无甚兴趣,转了话头道:“皇上赏赐了座总督府下来,再过些时候咱们就能搬进去了。”
☆、第117章
清河县主微微一怔,随即蹙了蹙眉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姜乙温柔地笑笑:“怎么?长姐不欢迎我来吗?”他转向晏三思:“姐夫,我和长姐还有几句家常事要说,劳烦姐夫避一避了。”
晏三思当初垂涎清河县主美貌才跟她搭上了手,这些日子早就被她那善妒暴戾的性子搅的心烦意乱,巴不得离她远些,因此忙不迭点了点头,自个儿出府快活去了。
清河县主嫌恶地瞧了眼他离去的背影,转向姜乙问道:“你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有什么事儿?”
姜乙慢慢打量着她,笑道:“我已经调任回了南京,现在要在南京兵部任职。”
清河县主面上似有讶异之色:“父亲不是说了,让你即刻返回岭南...”
她说着又是一顿,冷哼一声道:“还是为了那小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耗尽自己的前程为她奔波。”
她越说越怒,抬起的尖细指尖几乎要戳到姜乙的脸:“我告诉你,她现在可是臣妻,堂堂的正二品夫人,你再敢打她的主意,就算是父王也保不了你了!”
姜乙眼眸幽暗,望着她微微一笑:“长姐多虑了,我留在金陵,只是因为我想留在金陵。
清河县主对这个弟弟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了解,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没有转圜的意思了。
她尽力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惦念她多年,你若是有能耐成王成侯,咱们权势够了,就是强要了她又何妨?偏偏你如今只是个镇国将军,连王储子都不是,咱们拿什么和人家去争去抢?”
她想到自身的难处,也难得的敛了满身的戾气,叹气道:“咱们是嫡出的不假,但母妃到底是继室,又是父王强娶了寡嫂生下来了,背后嚼舌根子的人能少了去?老大虽然病弱,却是正经的原配所出,母妃这些年也失了父王的宠爱,等父王百年之后,老大继位,平乐郡王府哪有你我的容身之所?”
姜乙哈哈大笑:“说来说去,长姐还是怕失了现在的富贵日子,难怪你嫁进齐国府之前拼了命的搂钱,也不怕和齐国府翻了脸。”
清河县主狠狠地瞪他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现在咱们明面上瞧着风光,但以后却是没着没落的,我能不多担心这些?如今按辈分算,你是她舅舅她是你外甥媳妇,你要是不想被人指名道姓地骂有悖人.伦,就给我熄了你那腌臜心思!”
姜乙古怪地笑了笑:“有悖人.伦?这难道不是咱们家学渊源吗?”
清河县主微微语塞,平乐郡王还在孝期就强占了寡嫂的身子,逼得现在的郡王妃不得不二嫁,她自己和嫁人之后又和大伯通奸,现在姜乙又心心念念着继外甥媳妇,简直是一团乱麻,说是家学渊源还真不为过。
姜乙瞧了眼她的肚子,凑近了道:“况且...长姐有资格说我吗?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再清楚不过。”
他眨了眨狭长秀丽的眼睛,像是三月的桃花水慢慢漾开:“我是浪子,你是荡.妇,咱们谁都别说谁。”
清河县主面色一冷,唇边泛起个略显狠厉的笑容:“是,我是荡.妇,比不得你瞧上的那个贞洁干净,对晏和一心一意的,如今连孩子都有了,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他纤秀的手紧捏了起来,手里的茶盏子炸裂开来,嘴角头回沉了下去,声音带着沉沉的凉意,有一种异样的颤音:“她有孩子了?”
她有孩子了,却不是他的!
清河县主却不怕他,冷笑道:“是啊,成亲嫁人,生儿育女,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难道你还指望她为你守身如玉不成?”
她忽然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瞧我这记性,她对你避之唯恐不及,和晏和又是蜜里调油的,凭什么要为你守着?”
她听说重岚有孕,本来是又惊又怒的,但见这边有个比她更痛苦的姜乙,心里有畅快了不少,她素来以见别人的痛苦为乐,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姜乙抬起被茶盏碎片割裂流血的手半遮着眼,血滴滴答答地从他清秀俊美的面颊上滑了下来,别样凄厉。
他掩着半张脸,却募得笑了笑:“怀孕了又如何?不是还有流产这个说法吗?”
清河县主古怪地看着他:“我现在是真奇怪,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姜乙放下手,露出微微泛着粉红的桃花眼,微微笑道:“爱到了深处,却求之不得,跟恨也没什么分别了。”
清河县主满是不解:“以你的身份,绝色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就偏偏瞧着她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