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瑞风却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看也不看重柔一眼,叹气道:“陈府的陈元儿姑娘你想必也认识,半年前嫁入了冯家,可没想到一个月前,她竟被冯府的人发现和庶子私通,名声全毁了。”
重瑞风面上的恼恨之色不似作伪,好像是他亲闺女在外面偷人一般:“她闯下了这般大的祸,冯布政使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冯家人自然是不肯依的,本来想着直接把她浸了猪笼,但又怕家里夫人没了,传了风声出去,所以想把她送进家庙里,让她一辈子在那里头干活,再也不把人放不出来。”
家庙也是收容族里犯错女眷的地方,听说里面极苦,好些女眷进去几个月就没了,看来陈家八成是想要陈元儿再也出不来了。
重岚知道陈元儿通.奸的事儿,不过这跟重家大房没什么干系,他们这般热心做什么?
重瑞风见她面上显了疑色,忙解释道:“陈府的人听到消息自然不肯,但在冯家又说不上话,他们知道柔儿的堂姐嫁入了齐国府,身份贵重,想来在冯家面前也能说上几句,便催着你堂妹来求你,务必保下陈家姑娘一条命,还说若是求不动,就不准她再回夫家了。”
他这番话说话,席面上除了晏和和重岚,都多多少少吃惊起来。
重姑母鄙夷道:“陈家什么家教!竟教出了这样的女儿,通奸已经够没人伦的了,继母竟然还和庶子乱.伦,亏他们好意思上门来求,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早就一巴掌打死了事。”
重柔见丑事全被重瑞风抖露出来,也顾不得丢人,抖开绢子揩了揩眼角,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在瞒着你们了,小姑虽然做下这等丑事,但到底是我相公的妹子,我瞧着他日夜忧愁也不忍心...”
她作势要给重岚跪下:“堂姐,我求求你帮元儿妹妹说说情吧,她当初虽有得罪你的地方,但好歹是一条人命啊,难道你就忍心看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暗骂,陈元儿怎么不早死呢,留在这世上还要祸害她,害她被赶出夫家受人嘲笑。
她这话等于是把自己当初自己做的事儿摘干净了,重岚不动声色地给晏和夹了筷子菜,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重姑母恼了,双眉一条,手里的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上:“大过节的你非得这么闹腾不可?!又是哭求又是下跪,还拿这种事儿来恶心人,你是存心要搅了咱们的中秋家宴是不是?!”
重柔被重姑母的威势吓住,嗫喏了几句,竟有些说不出来话。
重姑母又转向重瑞风:“大哥你也长点骨头吧,陈家要是真心想请四姐儿帮着说话,不会当着面好好儿说,直接把人赶出来算是什么意思?”
她耳边坠下的金珠一阵晃荡,怒声道:“这般作为,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家还回去干什么,你还有脸帮他们向岚儿说情?照我说,趁着四姐儿出来的这个机会和离算了!”
重瑞风好容易才攀上这门亲事,自觉算是个官宦人家,不悦摇头道:“不过是亲家让帮点小忙,三堂姑爷几句话的事儿,你发这么大火儿做什么?”
重姑母冷笑道:“既然是小忙,你有本事自己上冯家门说情啊,看你有没有这个脸能说出口!”
重瑞风面上有些挂不住,再不跟重姑母说话,只是转向重岚道:“岚儿,姑爷,你看这...”
晏和对重家家事儿并不关心,反正跟重岚又没关系,因此只是垂眸把玩着酒盏。
重岚用筷子拨了拨盘子碗里的玉米粒,淡然道:“大伯太抬举我们了,冯家哪里是我们能说得上话的地方,况且又是这般大错儿,瑾年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她直起身道:“若大伯是诚心来赴宴的,只管留下来,敞开了吃喝,若是为着这事儿,还是先回去吧,恕我和瑾年爱莫能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感冒+发烧,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第106章
拒绝人就要摆正态度,阐明理由,重岚最近拒绝人越发有心得了,她又不是滥好人,且不说这是天大的家丑,陈元儿自己行止不检,晏和本就不好开口。
就说陈元儿见到她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当初还差点砸了他们家院子,凭什么她要为这么个人奔走说情?
重瑞风觍颜道:“看在你妹子的面子上,你难道忍心看见她被夫家休弃?”
重岚摇摇头,不急不慢地说道:“方才姑母不都说了吗,陈家根本没把四堂妹当回事儿,您又何必上赶着捧他们?陈元儿通.奸又不是堂妹唆使的,陈家人这根本是无理取闹。”
她见重瑞风还要开口说话,抢先开了口:“再说了,求人办事都讲究个情分,大伯摸着心口想想,我和陈家和陈元儿可有这个情分?”
重瑞风的话头全被堵死,一时找不出话来说,见晏和在,又不敢在重岚面前摆出长辈架子,面上忽青忽白好不难看。
重姑母不耐烦地把酒盏往桌上一搁:“我说大哥,你到底是来赴宴的还是搅人清净的?要是赴宴的就好好坐下,要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求情,那就趁早回去,岚姐儿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重瑞风面上又是羞又是恼,一时之间场面尴尬之极,重白和重丽见重大伯丢人现眼,早就不想呆了,一左一右地半拽着他走人了。
重白扭头告罪道:“本来就不干咱们的事儿,父亲也是被陈家激的急了,还望姑母和堂弟堂妹不要见怪。”
重姑母对着他倒是和蔼不少,颔首道:“你多劝着他些,别为着些不着调的事儿就跑到二房来闹,让人看笑话是怎地?”
重白苦笑一声,低声劝着重瑞风走了。
被重瑞风闹了这么一出,在座的几人都有些恼意,还是重延起身吩咐人重新摆了一桌宴席,再请几人用膳。
重岚一看桌上好些河鱼鲜虾还有螃蟹,看的着又吃不着,心里好不憋闷,晏和给她夹了几筷子鹅肉让她解馋,却也不准她多吃了。
她好容易熬到宴席散了,正准备打道回府,重延却出声把人留下了,他上下瞧了重岚几眼,又看了看晏和,沉吟道:“方才你二哥也在,他嘴不严实,我也没多问,现在在这里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喜信了?”
重岚也没打算瞒着他,闻言赧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才知道没几天。”
重延向来肃正的脸上难得的露了笑意:“本来我也忧心你,现在也能放下心了,这下你们府上的人应该没闲话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毫不避讳晏和,重岚深觉他是故意的,转头嗔了他一眼才道:“还没跟府里说呢,打算胎稳当了再告诉公爹和婆祖母。”
至于清河县主,她直接掠过去不提。
重延嘴角微扬,显得心情极好:“说的也是。”他又转向晏和,叮嘱道:“囡囡正在安胎,你要多看顾她些,切不可让她为些小事儿动气。”
他向来寡言,这回絮絮叨叨个没完,重岚听着险些耳朵起茧子,最后拉着晏和落荒而逃。
两人将要为父母的激动之情褪去,但那份喜悦之情却越见深浓。晏和在路上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回去翻翻医书,把那些禁忌相克的食物都列出来给你看。”
重岚哭笑不得:“你费这份心做什么,家里的嬷嬷不就是专门管这个的?”
晏和仍是一脸若有所思,也不知听没听见。两人赶着傍晚回了齐国府,正好这时候府里的宴会也摆开了,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上至达官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但凡摆宴都脱不了一个吃字。
重岚在重家的席面上被大哥二哥频频夹菜,早已经吃的有七八分饱,只能对着一桌宴席越加愁眉苦脸。
晏老夫人看见她,面上颇有几分不快,皱眉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府里的节宴你们都快错过了,你现在是我晏家儿媳,凡事应当以府上为重,中秋节在娘家带这么久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