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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世间最浓烈的怨恨便是轻巧的失望二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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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院子里树影婆娑,细雨朦胧,晚风之下夜色沉寂如水,皎白月光漫上窗台,将整个小房间映得温柔。

"睡了吗,阿迟…?"

拖鞋响在静悄悄的房间,言喻拿着一管伤药小心翼翼推开门,连低声问询也变得格外突兀。

窗帘缓缓飘动无人回应,床单整洁如新,没有一丝褶皱痕迹。

暗自心疼地叹了口气,言喻默默寻找,绕过大床才发现阿迟蜷缩在角落,似一团揉皱的华贵丝绸。

"你怎么了?不舒服?"

柔顺发丝凌乱地任汗水贴在额前,他面色苍白得不正常,一只手攥着窗帘下摆,捂着胃部冷汗直冒。

"先生…贱奴知错了…"

放下窗帘触电般缩回手,身躯单薄的阿迟胆怯抬眼,蜷起手指生怕乱碰会挨打。幼兽般满是痛楚的目光让言喻心里咯噔一下,泛起酸楚的涟漪。

越陵说得没错,若若的死确实深深刺激到了阿迟,那双柔和动人的眼眸此时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混乱破碎。

言喻这才想到先前跟沈先生上岛拍卖会,有位调教师随口介绍过——对于性奴极其脆弱的消化系统,人的食物跟毒药没区别。

指尖悄悄攥紧了药膏,他不禁暗骂自己愚钝,刚想开口却被颤颤巍巍的声音打断,"先生要奴隶伺候吗…"

干净的嗓音没那么哑了,却染上显而易见的痛。

"你怎么会这样想…对不起稍忍一下,我去给你拿点胃药。"

脚步匆匆,仿佛给性奴拿药是什么要紧事一样。

怎么有人肯无条件收留肮脏的他呢。

疼得冷汗直冒,阿迟胆怯地蜷得更紧了,显然觉得先生"没把他当奴隶"是玩笑话,故意让他吃饭,然后要趁着疼使用。

阿迟很惶恐,企图将瘦弱的身体躲藏在唯一一件褴褛衣衫之下,像个可怜的小乞丐。

瞳孔剧缩,他眼睁睁看着先生拿药回来,越走越近,如迎面而来不可阻挡的海啸,脑子里被若若刺激的记忆愈发泛滥混乱。

"不…"

岛上多年,他见识过这样的玩法。刻意喂性奴吃饭引得胃部剧痛,疼的时候穴会很紧,最后痉挛时穴腔还会抽搐,异常舒爽。

——"看见那个贱畜的死法了?不想死就夹紧逼里的飞机杯,伺候好爷爷们,否则把你操死在厕所里!"

——"首席把你当个宝,咱们可不会高看一个烂洞,哈哈哈。"

"呜…"

被泪水与痛苦浇筑的记忆在脑海里肆虐,阿迟将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额头抵着青紫膝盖,脆弱如凋零的白花瓣,安静之下连呼吸都细细颤抖。

"别怕,相信我,除了上药不会做别的。唉……"

可怜的人儿被阴影与绝望笼罩,纤细泛白的指尖死死扣着膝盖。

言喻轻轻蹲下生怕吓到他,挤了药膏抹上柔软身躯,遍布的可怖鞭伤触目惊心。

"嗯…!"

冰凉触碰带来的刺痛吓得他不断哆嗦,紧攥着衣物指尖快把布料刺破,纤细身形蜷缩得不能再小,一双眼睛盯着地板,精神失常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阿迟以为摸上鞭痕是要被狠狠掐玩,怕得更厉害了,抱着脑袋捂住耳朵,闷声颤抖愈发急切,"贱狗好疼……"

刻入骨髓的卑贱深深刺痛言喻的心,他紧抿着嘴,抹药的手指都不像自己的,"别怕,我轻轻的——"

"求先生使用贱逼…求先生……"

一声又一声无助颤抖的哀求带上哭腔,仿佛无休止的折磨。他就像只被从小鞭挞怕了的动物,把自己与人清晰划分开,不敢相信哪怕一点善意。

言喻怔住了。在奴隶不正常的躁郁呢喃中,眼底逐渐泛起水光。

声声求饶如骤然崩弦的琵琶,他无法想象阿迟的过往,这是何等的恐惧。

一遍又一遍惶恐地乞求,能说出这话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样的禽兽能在人疼成这样的情况下强行性交,那与强奸有什么分别。

多温柔漂亮的人,乖顺柔软得像片羽毛,他们怎么能、怎么舍得作贱。

深吸口气不自然地忍下鼻尖酸楚,无名的愤怒积压在言喻心底,又不得不温柔地哄着他上药。

"别害怕阿迟,我不会伤害你。"

"吃药就不疼了。"

"忍一忍,马上就好。"

……

断续痛苦的音节像从嗓子眼里干榨出来,挣动间指甲不经意挠破了言喻的胳膊,像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空气中蔓延着歇斯底里的压抑恐慌,比胳膊上的小疼痛更让他窒息。

为了让阿迟情绪稳定,言喻学着沈先生的口吻用命令的语气,一句又一句试探着,良久才让歇斯底里的奴隶有了一丝安全感,从恐怖的回忆里拖出来停止自我消耗,连哄带骗逼他吃了胃药。

娇美动人的花一旦被暴雨璀璨过,尝尽糅进污泥的痛,逢春便再也不愿意盛开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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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的小角落里洒着水迹,从一片慌乱压缩成令人窒息的沉寂。

晚风吹拂月色朦胧,衬得奴隶修长身躯更加雪白,满身鞭痕仿佛裂开的精致羊脂玉,充斥着凌虐感与支离破碎的嘲讽。

静如清湖的水眸有些呆滞,阿迟跪坐着像支绝美纤细的干花,脑袋无力杵在墙角,精细眉眼是掩饰不住的颓败。

"好点了吗?"

乖驯又任人摆弄,言喻将他柔顺的发丝顺至耳后,皱着眉头讽刺地想,时奕当真是个"好"调教师,将人磋磨得不像人,打造出个最宝贵的珍藏。

疼痛消退,阿迟显然没有那么恐慌了,看上去恢复些理智,却失魂落魄地直勾勾盯着窗台月光,苦涩的目光望着那处仿佛看到了那个身影,熟悉又陌生。

"先生,有烟吗。"

烟雾从颤抖指尖飘散,晚风似是夹杂着思念,止不住地想要拥抱。

他呆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言喻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的眼睛不再破碎苦楚,被一层深厚的迷雾漫住。

世间最浓烈的怨恨,便是轻巧的失望二字。

尼古丁的气息消散,言喻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天翻地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无法看透那澄澈的心灵了。

"给您添麻烦了先生。"失魂落魄的人儿骤然开口,轻轻浅浅的嗓音却生硬得像从喉咙干挤出来,压扁了毫无质感,却意外的非常理智。

"没事,叫我言喻就行。"温柔的声音显然被吓了一跳,他总觉得阿迟脑子里的先生不是什么好东西,"…相比报答,我更在乎你的需求。还是很疼吗?或许…你可以跟我倾诉一下。"

说实话言喻从没跟奴隶相处过,这一天下来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见识过如此深刻的绝望,除了对首席大人的怨厌,便只剩下对阿迟的心疼。

闻言阿迟却少见地愣住了,掐掉最后一根烟,垂头掩饰苦涩,"阿迟是个奴隶……"

奴隶,器具,谈不上疼不疼。

"三天不给营养剂也能苟延残喘,身子时刻可以伺候男人,给个小笼子就可以休息。不会给先生添麻烦的。"

他苦笑着抬眼,脆弱轻柔的笑容像朵娇美的茉莉,每个字都像扎在言喻心上,"奴隶很好养活的,没什么需求,先生。"

每句话都理智得残忍,说得不偏不倚全是事实。

言喻觉得心里好似被烧了一把野火,闷气不知何处发泄,摆弄着用去大半的药膏,憋了半天才说出口,"时奕…他怎能这样对你。"

"怎能"?

听见这个颇有距离感的名字,阿迟垂眸,分辨不出喜怒哀愁,"先生不清楚奴隶是什么。我除了他,从始至终别无所求。"

轻巧的语句柔和得像雪花,飘散在手心顷刻就化了。

只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心愿,甚至算不上心愿,却被翻来覆去掐着折磨,耗尽了所有泪水,依然求而不得。

"是他对不起你,你不要折磨自己。"

轻浅的双眸平淡似浓雾,闻言阿迟突然苦涩的笑了,倚靠墙角似月下鲛人,骨子里散发出精雕细琢的韵味,"是我不配让他看一眼。"

"我只是个取悦他的小玩意儿,明码标价,想起来就玩一玩、操一操,疼了爽了只要能让他高兴,就是个优秀的玩具。"

"阿迟。"

极其扭曲的观念听得言喻直皱眉,心疼得想劝慰,却见那空洞悲哀的眼睛失去所有感性,仿佛生出紫罗兰的花朵,清冷如月色,免去所有纷扰。

"我心里从没有过别的人,别的东西,只有主人。"

"可是他不要我。"

阿迟扭头看向言喻,心头钻着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涩,"我一直在等他,您不知道等他有多疼。"

哪只是个疼字就能涵盖的呢。

每天每时每刻,血肉骨头灵魂。哭求没有用,惨叫更没用,流不出泪挤不出血了,才会得到自欺欺人的宽恕。

言喻能明显察觉到,眼前的人脱离了性奴的壳子,可最大的情感波动却是悲伤,仿佛灼灼的污黑火焰穿透人心。

"先生不必怜悯,疼麻便感受不到痛了,"他兀地笑靥如花,冷清似雪。

"也就再不会盼他了。"

华贵雪白的花朵明明动情绽开,却像一具精美空壳,死了灵魂。

他好像释然了,却还是酸涩的,好像不在乎了,却还是心揪在一块,隐隐作痛放不下。

是啊,一个奴隶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主人为什么会抛弃他。温润似玉的眸子有种说不上来的灵气,可哪怕感情波动再强烈,言喻还是能一眼看出,他是个被打破的奴隶。

如此苦不堪言,该是怎样经历才能让一个人失望至极。

"我听沈先生说过,时奕喜欢你啊,怎么会这样…"

当初听闻时奕先生不惜代价,永久标记了一个奴隶,言喻羡慕得要命,如今怎么……

"主人不喜欢阿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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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沉默让夜的微凉更加明显,雨后潮湿的晚风呼啸,夹杂着窗外树叶的哗啦声响。

言喻没想到阿迟回这样回答,便有些质疑自己的记忆,"他没有对你温柔过?"

温柔。

阿迟想起一次次被抹去眼泪拭去汗珠,轻柔的亲吻落在鼻尖与额头。

可那终究敌不过毫不顾及贯穿身体的剧痛、被牢牢钉在胯下承欢、哀嚎与卑贱,和难以忍受的泪水。

"先生别说笑了。"

阿迟垂下眼眸,淡漠的眼眸如湖面镜波,挑不起一丝涟漪,"阿迟是被轮奸破身的脏东西,主人只是嘴上说着不在意罢了……从未怜惜过。"

澄澈如晶的泪珠盈聚在眼底,自泛红的精致眼尾悄然滑下,如绝美白瓷的裂痕。

言喻看得心里一揪,下意识抬手帮他轻轻抹掉眼泪,阿迟却愣住了。

若不是言喻的动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流泪。

他有些慌张地胡乱抹掉,却愈发觉得讽刺,泪水不值钱似的越擦越多。

"怎么会脏。"言喻抓住他的手递上纸巾,轻声道,"我没见过比你更干净的人了。"

像块天生不需要雕琢的羊脂白玉,没有一丝杂质,温润、清透、又宝贵易碎。

"别哭。能有你这样好的人陪在身边,是时奕求不来的福气。"

"我若是你主人,就连你皱下眉头都觉得心疼。时奕让你痛苦难忍,让你流了多少泪。"

"他根本不配做你主人。"

可听到这话,断了线的泪珠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涌越多,阿迟再也忍受不住满心难捱的苦楚,却不知如何消解与表达,只能一下下痛苦又烦躁地摇着头。

心脏绞痛一突一突如乱麻,屋子里的烟味快要消散得干净,难以言表的强烈情绪涌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没人能告诉他怎么办。

出汗的手哆哆嗦嗦抓着言喻的手腕,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悲哀地看向他,如掉到地上轻飘飘的雪花憋闷至极,咬牙切齿。

"可是我喜欢他,言先生,您知道怎么才能不喜欢主人吗?"

泪水滑下、溅落,摔碎了曾经所有的信仰。

"我没力气再喜欢他了。"

"从前哪怕他骗我,说珍惜我,无论多疼我都愿意相信。"

"可他不要我了。无论怎么求,都不肯来看我一眼。"

"我已经对他失望了先生。"

阿迟紧皱的眉头蕴着化不开的哀伤,倔强地拭去眼泪,不解地看向言喻,嘴唇哆哆嗦嗦吐出轻柔字句,一如不得不直面死亡那般绝望。

"为什么还是喜欢他。"

皎白圆月被乌云遮挡半面,赐予世人拨不开的阴影,仿佛对挣扎中的人儿直接宣判了死刑。

谁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言喻只抱抱他,却觉得只像在搂一个漂亮纤细的壳子,毫无灵魂的重量。

"那就,想尽办法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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