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头啊。
元昊之双手垂在两侧,不由自主的拢紧,冷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决然抬脚,跳上车驾,拉开那紧闭的轿门。
仅静了一瞬,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
“六皇子晕倒了,快来人!”
方如海淡然负手而立,仅低声吩咐锦衣卫将六皇子抬到驿站,又指了随行太医去看诊。
楼清莞原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没想到她不过喝杯茶的功夫,方如海就溜溜达达的回来了。
她明明听见了楼下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不禁问:“公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方如海随手取下宫帽,“嗯,无甚事,皇子闹小孩子脾气了。”
楼清莞不再多问,虽然她的确听见了随行太医的声音。
他乌沉的宫帽保存如新,面上的纹线蜿蜒流畅,一头鸦色长发绾成髻,端正的隐匿在高高的宫帽之中。
没了宫帽的遮挡,他秀气白皙的脸庞一览无余。
三个月前他双颊还瘦的凹陷,看着冷戾刻薄,如今莹润了起来,看着倒是亲和。
“公公,妾身带了您喜欢的香精,您现在累不累?要不妾身吩咐小二哥给您烧桶洗澡水吧。”
方如海坐在桌旁,无意识的摩挲着玉扳指。“咱家还不累,莞儿累了就先歇下吧。”
他心事重重的模样瞒不了楼清莞,她径自走到床边,换下房里的被褥,将自己带来的换上。
她记得方如海认床,从前他带她去踏青或者去避暑山庄游玩时,必定要带套自己睡惯了的被褥去。
而此次他走的匆忙,打点了许多事情,却独独将这件事给漏了。
她又从包袱里摸索出香炉和熏香,点燃了搁在桌前,不大会儿,沉香袅袅,香气宜人。
待方如海沉思完,回眸便是自己熟悉床褥,床边的女子侧身而坐,暖暖的烛光为她镀上柔和的金色。
她手持针线与绣棚,眉眼温顺。
方如海不由自主冒出了个疑问,这便是男耕女织吗?
他有些恍惚,亦有些迷茫,人皆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是穷怕了苦怕了,只想过好日子。
可如果是莞儿......莞儿是他的妻子,能看到她这般娴静美好的模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方如海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底线似乎在一点点的瓦解,一点点的崩溃。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