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追使劲盯久了便觉得头疼,有时看着晏昭和的脸都觉得发昏,闭眼缓一缓又能好些。
等到傍晚,洵追终于逮着晏昭和下楼用膳的机会,他撑着床沿坐起。好几日未起身,骨头好似散架一般,动一动都噼啪想,洵追靠在床头轻轻吐气。他手腕没有力气,现在这个样子已是尽力,再动一步恐怕都要对着地砸下去。
那张纸就在桌子上,可就好像是天涯那么远。
他重新挪回去,泄气地闭眼,一会俞聂生来送饭,让俞聂生帮自己拿来看。
直到晏昭和带着饭上来时,洵追还抱有一丝侥幸。
“俞少爷今日要去采药,医馆内其他人伺候不了陛下。”晏昭和将粥吹温道,“宋大夫喂饭太着急,上次将陛下呛着,臣想陛下也是一定不愿意让宋大夫来的。”
洵追闭眼冷笑,直说只有你不就得了?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
“陛下总是不看臣,难道臣毁容了吗?像您同胞兄弟一般丑陋,才不肯睁眼。”
这话说得又绝又毒,还带着洵追平日与晏昭和耍横后被教训后的委屈。洵追被他这句话堵得难受,恨不得立即起一身鸡皮疙瘩。昭王吃错药还是怎么的?竟反常至此。
定是王公公那多嘴的向晏昭和说他被李崇李赫吓得冲出殿外,他只对王公公说过他一睁眼看到两个容貌丑陋的男人胃里泛酸水,恨不得将此二人的脸剥了喂狗。
“陛下就算不想看臣,也得睁开眼吃饭,吃到鼻子里怎么办?”
洵追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紧,眉心紧蹙。
晏昭和将小菜夹一点放在盛着粥的白瓷勺中,“陛下知道饿死鬼什么样子吗?薄薄一层皮包着骨头,用刀一划就能看到白骨。瘦脱骨的模样陛下大概是没有见过,城外就有,一会着人去找一个来,好给陛下开开眼。”
“晏昭和!”
洵追忍无可忍,胸口剧烈起伏,哑着嗓子吼道。
可他吼罢正欲继续大骂时,看到晏昭和的模样哑然。
男人俊朗的面容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新鲜血红的伤疤,从眉骨到太阳穴,用额边的发挡着,如果不是他低头,根本看不到。
此伤疤正好与他在灵疏寺时看到晏昭和眉间伤痕重合,又伤在一处。
洵追皱眉,晏昭和将勺子凑在他唇边,“陛下吃点,好多些力气生气。”
男人温和的声音配上这幅伤,洵追的气一下子倒不知该怎么发泄。只能尴尬地装作无事发生,晏昭和给他喂几勺就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