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双臂,将上面的图案展示给台下的观众。
是返生布!姜霁北太熟悉那块织物上的花纹了。
无论是在照片上的,还是在普柴的录像带里的,他都看了无数遍。
各位观众,请不要眨眼。阮杜兰将返生布蒙到透明挡板上,将木箱整个盖住,遮蔽了众人观察骨架的视线。
台下的观众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
难道要大变活人?有人问。
姜霁北蹙起眉。
他想起在普柴那里看到的那段录像带,阮明试图利用返生布复活阮南,结果复活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没几分钟就死了。
所谓的活死人之夜,依然是为了彻底复活阮南吧?
这一次,他会成功吗?
阮杜兰伸出手,将返生布揭开。
木箱里的骨架似乎毫无变化,台下有人失望道:切什么嘛,失败了?
不!不是!你仔细看!忽然有人惊恐道,那具骨架好像长肉了!
什么哪里啊?你眼神也太好了吧?
你们仔细看!
但阮杜兰已经重新把返生布盖回了木箱上,遮住了观众们的视线。
几秒后,他重新将返生布掀开。
这一次,台下观众清楚地看到,木箱里的骨架真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肉一样的组织!
阮杜兰一次一次盖上返生布,再一次一次揭开,木箱里原本枯槁的白骨如同姜霁北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样,迅速地长出了血肉。
这不就是返生布肉白骨的过程吗?!
眼前的景象让观众们惊呆了,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的一切,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凳子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阿闲!随着骨架上的血肉越来越完整,姜霁北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
池闲一扭头,就看到姜霁北的面色白得像纸一样,看起来十分虚弱。
哥?他目光一凝,刚把手搭上姜霁北的肩头,便看到周围的观众纷纷倒地。
在凄厉的哀号声中,他们像被烈火炙烤的糖人一样迅速融化,鼻子眼睛嘴巴和血肉一起往地上流,变成一摊摊血肉碎块。
阿闲,崔编辑他们
讨论组里再无动静,姜霁北努力直起身,想找到末排同行者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在消散的血肉中,一块块肌肉和内脏突然慢慢地升到了半空中。
它们像被人为操控的提线木偶一样,朝着舞台飞去,汇聚到艺术家身边,如同一颗颗在宇宙中悬浮的行星一样起起伏伏。
阮杜兰不断地重复着蒙上返生布和掀开返生布的动作,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夸张到几乎扭曲变形。
在他最后一次掀开返生布时,姜霁北猛地睁大了眼睛:!
木箱里的骨架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人!
阮明的返生布成功了!
复活的阮南站在木箱里,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她面前的阮明。
看到阮杜兰,阮南脸上的迷茫被惊喜冲散,她试探地开口:cha?*
成功了!看到复活的女儿,阮杜兰露出满意的欣慰笑容。
阮南往前迈出一步,趔趔趄趄地走出木箱,激动地朝阮杜兰扑去:cha!
这时,她留意到了周围的环境,以及悬浮在木箱周围起起落落的碎肉块与人体内脏。
看着台上台下如同炼狱一般的可怖场景,阮南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停下脚步。
她突然用双手拽住头发,高声尖叫起来,同时用力撕扯起自己的皮肉:啊啊啊啊
指甲嵌入皮肉中,阮南吃痛地放开手,随后发狂地拨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碎块,用中文怒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个牲口!
她一边怒吼,一边从碎肉内脏中破开一道血路,目眦欲裂地冲到阮杜兰身前,双手用力地伸向阮杜兰的脖子,摆明了是要掐死他。
看到阮南这殊死一搏的架势,姜霁北认出了寄宿于角色中的灵魂,猛地站起来:是猪肚鸡!
池闲也跟着站起来,做好了随时冲上台的准备。
这具被复活的身体里同时存在着两个灵魂,一个是阮南,另一个是猪肚鸡!
可下一个瞬间,猪肚鸡的上身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她仿佛被人按下了开关,刚才那股拼命的气势迅速枯萎,亮得逼人的双眼也突然黯淡无光。
扑向阮杜兰的动作还在继续,但姜霁北还是能透过那张布满了蛛网刺青的脸看出来,猪肚鸡的表情忽然变得温柔娇俏,冲到阮杜兰身前的样子像极了向家长撒娇的女儿。
不用池闲翻译,他也能听懂此时的猪肚鸡在喊什么。
cha是爸爸的意思。
这可了不得,上一秒还血海深仇,下一秒就认贼作父。
阮杜兰张开双臂,口中呼唤着女儿的名字:nam!
年轻女孩的身体迅速地吸收着悬浮在空中的血肉,身处血池之中,她竟然一边与阮杜兰说话,一边好奇地用手拨弄着翻飞的内脏。
池闲听懂了,她在问自己的父亲:爸爸,这也是你的艺术作品吗?
阮杜兰非常入戏:孩子,这是我为你创作的独一无二的作品。
看着台上正在上演着离奇的父女情深戏码的两人,池闲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现在的她,应该是阮南。
丁慧不知道场外的门道,只好猜测道:她被角色影响了?
比被角色影响还麻烦,姜霁北撑着脱力的身体,从怀里摸出几张剩余的符纸,现在的她吸收了所有人的血肉,不管她是谁,都已经和妖魔无异了准备战斗,干掉罪魁祸首。
阮南娇嗔的cha还没喊完,突然间又抖了抖。
她忽然变了脸色,对着那张丑脸中气十足地挥起拳头:操你爸爸!
这一听就是猪肚鸡。
可惜她打了个空,阮杜兰趁她在发抖,从袖口中抽出方手帕扔到身后。
就在猪肚鸡的拳头几乎碰到他的脸时,阮杜兰蓦地消失,让拳头只击中了软绵绵的手帕。
与此同时,木制舞台的一块地板被酸菜鱼向上拗断,断裂的木板被大力掷向刚与手帕交换了位置的阮杜兰。
抓住这个机会,池闲甩出黄纸,双手一旋,用符火召唤出一头苍蓝的巨狼。
巨狼嚎叫着,电光般冲向阮杜兰,可刚跃几步,它周身的蓝火就被帐篷里的支架吸走。
火焰在内帐上燃烧爆闪,随后倏地熄灭,效果像极了一开始镇住观众的苍绿火焰。
巨狼在剧场里消失,但争取来的几秒已经足够,一直潜伏在舞台下的酸菜鱼从断口处跳出,在漫天余烬中对猪肚鸡伸出手:姐姐,抓住我!
猪肚鸡冲他伸出手:我就知道你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