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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难闻的铁锈味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流窜。一名小男孩蹲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对不起……爷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拜託、拜託你不要打我……」他瘦弱的身躯上满佈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椎心刺骨的痛意从身上蔓延到了心里。他绝望的哭着、喊着,换来的却是一顿顿更加恶毒的打骂。「臭、臭小子……谁让你跟那、那傢伙长得这么像……看了就倒胃口!」再浓厚的酒气也掩盖不了房间四溢的血腥味。男孩紧抱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毒打。「把我女儿还来!把我女儿还来!」「你们、你们这对该死的父子……!」眼皮渐渐沉重,他身心俱疲,却不敢就这样睡过去。会不会一旦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呢?他不想死。他不想死。他不想死……窗外第一缕阳光总算照了进来,躺在床上的男孩悠悠睁开了双眼。他疲惫的眼瞼下有着淡淡的乌黑,一双黑眸更是显得无神。抬手,沉子夜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顺手看了手机一眼。……温星给他传讯息了。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两天了。那一晚,温星没再过问他任何事情,只是默默地拿起了碘酒替他擦药。她的体贴细心他都看在眼里,但当下他却只能沉默以对。沉子夜垂下头,自嘲地笑了声。还说希望她对自己毫无隐藏呢……结果自己都做不到了。温星望眼欲穿,总算看见沉子夜踏入了教室。他依旧是那副松松懒懒却带着明显倦意的模样。跟她对上眼时却还硬是扯出了一个微笑。看着那抹笑容,温星一阵心疼。「子夜。」放学时,温星主动找上了他。一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沉子夜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笑一声,勾起手指敲了下她的脑袋,「不要愁眉苦脸的。」「……抱歉。」她訥訥道,「我只是……只是……」「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又不好意思问太多,对吧?」「呃、嗯……」午后馀暉轻柔地照在了他们身上,带起了一丝一点的暖意。就连沉子夜那张原先倦意满满的俊容此刻看上去都舒坦了不少。
他们一同走在落日街道上,沉子夜目视远方,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温星看向他。「我只是不想被你看见这么窝囊的我。」他自嘲一笑,「但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常常被那老头打。」「为什么?」「我也不晓得。」他耸了耸肩。「他常常说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一发酒疯就乱打人。简直像个神经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沉子夜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从沉锡勋那傢伙拋弃我开始。」温星一怔。「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白白任他那样打我了。」温星蹙了蹙眉,「可是,你明明不久前才……」「……虽然我长大了,但他也老了。」他垂下眼,淡淡道:「我可担不起气死老人家的逆子罪名。」「啊……」原来是这样。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沉锡勋向她问起沉子夜的情景。明明看上去就还是很关心沉子夜的,但为什么却要拋弃他呢……?「子夜。」「嗯?」「你知道沉叔叔为什么会拋弃你吗?」「……我不知道。」「那你都不会想知道吗?」「不想。」他冷淡道:「也不需要。」温星一顿,突然就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她听出了沉子夜话语里浓浓的失望。她抿抿唇,沉默了。倒是沉子夜先开了口:「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人?」「啊?」温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沉锡勋,「就……他之前救过我。」「救过你?」「嗯。在你刚转学过来的那时候,有一天……阿姨也是突然抄起了酒瓶要打我,但是沉叔叔替我挡下了。」沉子夜一愣。「从那之后,我就很感谢他。而且他偶尔也会到超商陪我聊聊天,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温星低着头,不太敢看他的脸色。四周一瞬间寂静的只听得见薰风拂过的呼呼声和树叶交织的簌簌声响。温星抓着制服衣襬,实在非常好奇沉子夜此刻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她悄悄抬起了头,却立刻被一双大掌给压得低回头去。沉子夜手放在她头顶上,无意识的摩娑了几下。然后,她听见他说,语气温和又压抑:「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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