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程如一醒来时,正躺在丹华村的小屋中。
桌上亮着一盏油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点的了。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觉胳膊早被严况接了回去,只是手腕被吊了太久疼得厉害,脚踝一时间也不好动。
他试着唤道:“严指挥?严大官人?严况……严狗……子?”
及时赶来的脚步声让程如一选择了立刻闭眼,严况已俯身靠了过来,沉声道:“醒了?”
“不……是在讲梦话。”程如一低声应道,还试着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给阎王腾地方。
严况没言语,却从善如流的上了床。
程如一当他也要睡,却觉腰上骤然一紧,后背顿时贴上个不软不硬的胸膛。血液翻滚的热温透过衣料,缓缓直渗到心间,惹得他心头一阵慌乱。
程如一抿了抿唇,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做什么,林姑娘她……”
“她住在小红那儿。”
严况非但没放手,还搂得更紧了些,双手绕到他身前,将人整个箍进了怀里。
程如一额上瞬时渗出汗珠,连声道:“别,别……你、你……你不去陪陪她?”
严况直言道:“她没受伤,不需要我陪。”
程如一闻言哭笑不得,严况这木头脑袋是有多不解风情?他顿了顿叹道:“睹物思人,夜间最伤怀……”
“她不是孩子了。”
严况轻声道。他拥着程如一,只觉怀里人瘦弱仿佛得比他小了一圈,但他早就发觉,程如一身子很软,揽在怀里很舒服,让他平时睡觉无处安放的双手都有了着落。
他平时不敢这般明目张胆,但如今他有了理由,又怎能放过?
听程如一支支吾吾,严况道:“夜里太冷,我方才借被子却没借来。怕你受凉发烧,所以委屈一下自己,怎么,你倒不乐意了?”
程如一默认。这话他可怎么回?好像自己多不知好歹一样……况且,的确挺暖和。
想通了不再别扭的程如一也干脆放松,享受着阎王大人的贴心关怀,程如一还想调整个更舒适的姿势,却不慎蹭着了对方颈窝。
颈肩触感直抵心底,倏然间,一股心火在严况胸腔里烧了起来。
他借月色垂眸,瞧着程如一的侧脸,一阵恍惚。
“严大人。”程如一忽然开口,将他拉回神来。
“谢谢你。”
程如一的声音又轻又沉,听在严况耳中,仿佛是被吹了口气进耳廓,痒得他浑身发麻。
严况敷衍的应着,程如一仍道:“没有你,我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我也,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你也救过我一次。”严况随口应和着,心里却似撞翻油灯般着起火来。
他不理解此刻情绪从何而来,又是因何而起。为官这些年,不少人试图和他结亲,甚至往他荒废的院子里送美人,但他都一应拒绝。他道是事务繁多,身负血海深仇,实在无心情爱之事,但此刻……这是什么反应?
不,不能再想了。
程如一未曾察觉异样,只挑眉继续道:“你也说了,才一次……不过我也衷心希望,只这么一次……一是盼严大官人不再遭难,二是,你真的很重啊……”
贫嘴惹得严况轻笑出声,也放松了情绪,他呵出的却热气打在程如一颈窝,叫美人书生也顿时红了脸颊。他稍稍挪挪身子道:“官人笑得这么开心,是想出要我报恩的法子来了?”
“没有,不必。”严况拒绝得干脆直接。
他不是罗少枫,程如一也不是唐霜灵。只要程如一好好活着,就胜过一切。
“时间还多,官人慢想。”程如一说罢,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暗道的?”
当初事发突然,程如一虽然被唐霜灵推进了暗道,却还是在最后时刻勉强给严况留下了记号,却不知他看不看得到,看不看得懂……
严况却道:“很难找不到。”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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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程如一手里。
触手瞬间,程如一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情况紧急……我也没什么能做标记的,只好把这双鱼佩从摸出来,借着捡斗笠在地上刻了个……”程如一轻咳一声:“看来严大人很喜欢这个记号啊,那以后便以此为记了?”
严况没应他。当时他们等不到人,担心他安危便直接冲了进去,却遍寻不得,最后却在书房墙角的斗笠下面,发现了这枚玉佩,以及半个没画完的……狗头。
见严况不说话,程如一把玉佩再度收进怀里,问道:“衙内呢?跟他爹回京了吗?”
“应该。”严况道:“磨砺这一遭,他应该也长大一些了。”
“所以……”看着严况这些日子对韩凝的照顾,如今又是这般带着欣慰的口吻,程如一心生好奇,顿了顿继续道:“他……真的是你弟弟,他……”
“嗯。”严况仿佛知道程如一想问什么,这次没再回避,而是直言道:“不是亲兄弟。韩绍真是我伯父。”
“但是他……似乎待你真比亲生儿子还好啊。”程如一当时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也还是隐约听见了韩绍真的声音,知晓他的区别对待。
对侄子比对亲生儿子还好,这是个人都会好奇吧。
严况闻言皱了皱眉,搭在程如一腰上的手刻意捏了一下,程如一身子一颤,连声道:“别别别,我怕痒……!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一瞬间屋内安静下来,过了半晌,程如一都快睡过去时,严况忽然出声道:“他是看重我的价值罢了。”
“啊……?”程如一顿时清醒过来:“你是说……他利用你啊。”
“我不会回京的。”严况语气坚定,抬手替程如一掖了掖被角道:“睡吧,你这回可被折腾得不轻,在这儿好生养养,好全了再走。”
“方才我都快睡……”程如一小声嘀咕着,忽然有个念头在脑子里格外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