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过真到了要打架的关头,往往也轮不到程夕上场。
程朝千防万防,总有防不住的时候。有些男孩子是老油条,越是不让他靠近,越是要来探一探底线。对于这些人,程朝少不得要用拳头说服他们。
他让程夕抱着书包,又脱下外套盖到她头上,撂下一句“在这儿等着”,便冲向对面。
程夕顶着他的外套,阳光从纵横交错的丝线间透进来,她听着拳头与肉相撞的声音,努力地判断那些痛苦的嚎叫中哪一句来自程朝。
有时候战斗会迅速结束,但大多数时候,胜负的结果并没那么容易揭晓。
一听到哀嚎变成闷声的喘气,程夕便知道,这场架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双方都打不动了,但又不肯认输,只好凭借最后的一点蛮力绞住对方,看谁先撑不住投降。
程夕一把扯下外套,看到两张憋红的脸,用呲牙咧嘴的神情代替狠话。
男生打架难道是为了锻炼表情管理吗?实在是令人费解。她叹了口气,然后冲着扭作一团的两人大喊道:“老师来了!”
瞬间形势翻覆,程夕给了个台阶,两人顺阶便下。刚刚还恨不得你死我活,现下立刻一抹脸,嘴角牵动起微肿的脸颊,笑得肉疼。
程朝拍拍手上的灰尘,拎起自己的外套和书包,冲着程夕扬一扬下巴:“走,咱们回家。”
离开前,还不忘再眼神警告一下对方。
回到家,程朝一侧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衣服后背、裤子膝盖上蹭得一片灰白。
郑集英自然要盘问一下。老花镜已经滑到鼻梁中间,她抬起眼皮,视线从眼镜上方射向归家迟迟的两人。她的眼睛虽然已略微浑浊,眼神却依旧清明锐利。
程夕不等她开口便主动招供:“是我非要骑车载哥哥,才让他摔了。”
郑集英乜他们一眼:“看来这回摔的是脸。”
程朝立刻捂住肿起的半边脸,那神情让人怀疑痛苦竟是可以延期发作的。他空着的那只手拉着程夕快步走进房间,“夕夕,快拿冰块给我敷一下。”
冰块没有,但是有雪糕,一块钱一根的小布丁从五月开始就塞满了冰箱。程夕从冷冻室里抽出两根雪糕,一左一右贴在程朝脸上。骤然的凉意让他咧着嘴发出“嘶”的一声。
“很疼吗?”程夕看他这次脸肿得比往常都要厉害些,有些担心。
“太凉了。”
“捂一捂就热了,”程夕点点头,被自己充满智慧的解释折服,“但也不要捂太久,不然雪糕化了就不好吃了。”
说罢她伸手便要掀程朝的衣服。
“你干什么?”
“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程朝的外套早就脱了,T恤边被卷起,露出一截腰腹,白皮嫩肉的,尚是青涩的气息。腰间有几处红痕,估计是刚刚打架时压到的,程夕伸手戳了戳,见程朝没什么反应,可见并无大碍。
她又低着头寻找其他疑似的伤痕,后脑勺像煮得露馅儿的芝麻汤圆,忽上忽下,最后浮到了程朝两臂之间。
“真没受伤,没人打得过我。”程朝的语气颇有些得意。
程夕猛然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的眼睛正捕捉到他尚未收起的骄傲的笑。“上次不就被打惨了,你还偷外婆的膏药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