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红,为少年精致的面容染上了妖冶之色,恍若一朵盛开的曼莎珠华,极致危险,极致诱惑。
莫忘尘伸出手,想要去探一探少年的鼻息,可他的手实在颤抖的厉害,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在这一刻,莫忘尘彻底的抛弃了过往困扰他的一切梦魇。
去他的背叛,去他的报复,去他的相互折磨,他已经受够了!他明明是如此的珍爱这个少年,为何要不断的伤害少年,同时也不断的伤害他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庸人自扰。他根本无需在少年和自己过往的记忆中做出选择,从他封印自己前世记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要给自己,也给少年一个机会。
这一世,他们相依为命,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存在,少年非但没有背叛他,还把他视为重逾生命的存在,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难道,他还能够为了前世的那些记忆,放下少年吗?
不,不可能了。
莫忘尘知道,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无法逃出这张名为任惟希的网。
否则,上一世,在成功的报复了任惟希后,他不会那样的心如死灰;否则,这一世,他不会在与任惟希重逢的前夕,封印了过往的自己。已经失去过任惟希一次,潜意识里,莫忘尘在杜绝自己再一次伤害任惟希造成的可能——比起被任惟希背叛,他更害怕会再一次失去这个他最爱、也是最恨的人。
莫忘尘不敢去查探希瑞尔的生死,他只是轻轻地搂着他,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拍打着怀中人的背脊,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茫然。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一次失去了希瑞尔,他该怎么办,也许,他的生命都会被抽空吧……
这个傻瓜,他怎么可以选择保护自己呢?他的身体那么弱,应该紧着他自己才对啊。他好歹是个身体强健的异能者,又进行过强化改造,哪里需要他的保护?
这个时候,莫忘尘倒宁愿希瑞尔自私一点了。
莫忘尘静静地拥着一动不动的希瑞尔坐了半响,他的属下们见自己老大这么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也不敢过来劝阻。
他们甚至不敢靠近莫忘尘,只能远远地守着这二人。
因为,只要一有人靠近,莫忘尘就会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一样,狂躁起来,能够被他接纳进他领地范畴的人,除了他自己外,就只有不知生死的希瑞尔。
不知过了多久,开始下起雨来。
莫忘尘怕希瑞尔淋着雨,脱了自己的外衣,撑在他的头顶上方。想了想,犹嫌不够,又调动了自己刚刚恢复了些许的异能,为希瑞尔支起了一个屏障,惟愿他的爱人能够安睡。
他的身上,被淋得狼狈不堪,他的唇色,因为异能的大量消耗以及温度的骤然降低而变得苍白,他却浑不在意。一双眸子,牢牢地凝固在希瑞尔的身上,生怕一个错眼间,他的恋人就不见了。
才刚透支了异能,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又这样无节制的使用,他的筋脉已经开始发出抗议,他却浑然不在意。现在的他,就像一尊木偶人,感觉不到冷热,感觉不到疼痛,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怀中的存在。
终于,他忍不住低下头,用那张写满了憔悴的脸蹭了蹭沉睡中的恋人的面颊:“宝贝儿,宝贝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跟你闹脾气了。你说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说南我绝对不向北。哪怕你不高兴了,想冲着我的心窝这儿扎上几刀,我也由着你,好不好?”
见希瑞尔毫无反应,他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希瑞尔的颈间,呜咽着道:“小希,别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你的世界,实在太冷。
莫忘尘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无助而又悲伤,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终于,他的属下看不过去了,站出来道:“老大,既然这个谁已经不在了,你还是早点就地安葬了吧?”老是抱着个尸体,怎么也不是事儿啊。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双像狼一样凶狠的眼神给盯上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谁死了?你在咒谁!!!!”
那几近癫狂的模样,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
那名下属看着他这模样,有些犯怵,也不敢再开腔,只得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他家老大总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在老大想明白之前,他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不过,他是真的很奇怪,原先也没看出这个人对他家老大来说有多重要啊。果然是失去了才知道重要性吗?如果是这样,他家老大也太悲催了。话说回来,现在在这里的弟兄们,又有几个是不悲催的呢?
最终,莫忘尘累了,倦了,不得不接受事实。他紧紧地拥住少年的身躯,心中满是怆然。
他深爱的少年,他终究是失去了。
轮回两世,他仍然一无所有,什么也抓不住。
就在莫忘尘心如死灰之际,他的怀中忽然出现了一阵轻微的挣扎,少年虚弱地睁开眼,无力地推了推莫忘尘:“你……抱得太紧,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莫忘尘蓦然抬头,怔怔地看着少年漂亮的眸子,那双瞳眸笼罩着一层薄雾一般,却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以及鲜活的生命力。这一刻,什么也不能够诉说莫忘尘的心情。莫忘尘虔诚地在少年的额头、脸颊、唇角印上无数个不含情欲色彩的吻,并在心中感谢上苍,没有再一次将他最钟爱的男孩从他的生命中夺走。哪怕要他立刻死去,他也觉得值了!
“你真的……没有离开我……”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