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川走的很慢,他身后的伤只上过一次药,稍微抬腿便是针扎一样撕.裂的剧痛,可他依旧忍着血划过股.间的难受,一点一点的扶着墙,朝走廊之外走去。
他一点也不想见傅洲。
可是,他却迫切的想和他说话。
所有的伤害在生死面前变得这样微不足道。
呕血后他突然开始害怕。
他害怕他还没来的及向那个占据了他生命近半数时间的人告别,就被迫画上了句号。
沈凉川全身瘦的只剩了骨头架子,他第一次这样急切的,想要见一个人。
那个伤他辱他,将他扔进万劫不复地狱的人。
可是在他到旋转扶梯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直直的愣住了。
别墅底下站着及其漂亮的一个男孩子。
那是他还住在林言家时那个曾经宣称自己是针推专业,快要考试的少年。
沈凉川扶着楼梯的手指顷时就攥紧了,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疼得让他有一丝游离的恍惚。
傅洲呢?
傅雨疏被沈凉川脸上的颓势吓了一跳,沈凉川都说了许久,他才堪堪反应过来,慌忙答话道:
你问哥?
哥他出去了,应该是有急事。
沈凉川整个人微微的晃了一下,本来还有些血色的唇一瞬间彻底苍白了下去。
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睡的这几天,他们是不是就一直在一起。
他在抱着什么期待呢?
他竟然会觉得是陆洲身不由己。
沈凉川突然弯下了腰,笑的眼角都泌出了泪。
他不是傻子,只需要稍稍多想一分,那天在林言楼梯口的违和感一瞬间就得到了解释。
怪不得恰好他倒在楼梯口的时候就有人来扶起他。
怪不得那人耀眼的如同初升的太阳却甘心停在逼仄的地方。
怪不得能狠下心把各种东西往他身上用。
怪不得他都要死了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原来是爱上了别人。
他用命去保护的人,爱上了别人。
好好。
傅雨疏听到那人如冬日柴火爆裂般枯哑的声音。
他在笑,可是那笑陷在凹陷的眼底,竟有一丝释然的嘲讽,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东西可以留恋。
傅雨疏突然有些害怕,三步两台阶的就追了上去。
哥他应该是在处理急事。
你不要伤心!
傅雨疏还没碰到那人的衣角,实木雕门嘭的一声就把他隔绝在了外面。
【478:宿主,你怎么一副被绿了的样子,你明明知道傅雨疏是傅洲的弟弟而且是直男】
【顾然:我知道,但是沈凉川不知道啊。】
谁看到自己自卑的对象突然出现在暧.昧方的家里,都会多想的好吧。
更何况沈凉川是用了自己最后一丝勇气才下定决心出去找傅洲,看岔了很正常!
【顾然:就是可怜傅雨疏这个娃了,478你注意照看点,傅洲要是发疯了保护好傅雨疏。】
【478:】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那天情况紧急,哥怕你看到他生气,所以才打电话叫来了我。
对不起,你先开门好吗?
傅雨疏一反常态的开始拧沈凉川的门,他的心慌的厉害,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放任那人在里面,那人一定会出事。
不论和哥是什么关系,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
四少爷,怎么了!
梁平听到动静赶上来,眉间难掩焦急。
少爷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回来,他已经压了三天沈凉川的消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能再刺激少爷了!
住在这里那个人,他刚才出来说要找哥。
傅雨疏急得都快哭了:我不知道他住在这里,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反锁?
梁平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一个箭步冲到沈凉川的门前。
即便已经火烧眉毛,梁平还是依旧克制的敲了两次沈少爷,请您开门。
无人应答。
梁平继续敲:沈少爷,您有什么话开开门说。
少爷马上就回来了。
沈少爷,听到的话请您先应一声好吗?
对,如果是不想看到我,我马上就走。
傅雨疏慌了神,只觉得沈凉川是看见了自己才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一时自责无比。
可房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梁平的眉毛狠狠的压了下去。
怎么办傅雨疏好看的眼睛挤在了一起,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眼泪。
他身上应该有伤,刚才走路都不利索。
那天手下变形的关节又一次出现在傅雨疏的脑海,他愈发的害怕了起来。
砸门。
梁平深吸了一口气。
在少爷回来前,必须把门砸开。
暴雨来袭只需要一瞬间,顷刻大雨如注,狠狠的拍打着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凄厉的沿着窗棱向下流,弯弯曲曲,冰冷刺骨的寒意。
沈凉川推开窗户,狂风席卷着雨星猛吹进来,帘纱被浮的卷起,木门都忍受不住一样吱呀的响着。
从下午以来灼热的额头倏忽冰冷了下来,密闭房内的空气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不停的想要自己清醒,却是愈发的陷入一片昏沉的疼。
直到,他看到第一天他藏起来的那个瓷片。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将那瓷片攥进了手里。
【顾然:哎,478,你看着,傅洲没回来前,千万别让梁平和傅雨疏砸开。】
他现在这个身体,摆个姿势够难的了。
那俩一搅和,说不定这个世界真就完成不了任务,再来一次,他怕不是要让傅洲作死在这。
【478: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凉川!
砸门究竟是没有砸开,傅家的门质量太好,直到傅洲回来拿到备用钥匙才终于开了门。
寒风穿堂而过,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房内。
床上干干静静,只有被风吹舞着的帘纱微微摇动着。
凉川
傅洲心里顿时猛地被锤了一下,眼眶倏然就红了,不顾自己电疗后还在抽痛的神经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