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悬在半空,虚虚拢着。窗外飘起了小雨,从窗缝溜进来的风穿过他的指节,凉丝丝的。
大脑当机,像是报废的机械,只单调地重复划过一行字——
爱上你,爱上你……
草……
腰腹上,谢瑰的脸紧贴着,陈舟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轻蹭。
他本能地绷紧了腹部肌肉。
“你……”他开口艰涩。
谢瑰很快松开手,歪头冲着他笑:“逗你玩的。”
陈舟和一口气吊着,上不来又下不去,明明应该感到轻松,心里却隐隐不得劲。
“好玩儿是吧?”陈舟和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没敢用力,就轻轻一碰。
“不好玩,我开玩笑的。”谢瑰攥住他的手腕,大拇指指腹在凸起的腕骨上一圈一圈摩挲。
陈舟和给他摸的心烦,像一根抽了芽的苗在心里探来探去。
“我知道。”他说,不用再重复了好吗?!
“我是说……”谢瑰垂着眼若有所思,“那句‘逗你玩’是开玩笑的。”
陈舟和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很热,热度几乎烧灼他的皮肤,彰显某人的存在感。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如同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幼兽,喉结上下滚动。
“队长?”楚娃进门时,总感觉气氛怪怪的,谢瑰抓着队长的手,满眼笑意地看他,队长像个呆头鹅,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
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陈舟和从来没觉得楚娃这么亲切。
他找到通天的台阶,拂开谢瑰的手,一边问“有什么事吗”,一边热情地搭上楚娃的肩,就好像对她要说的事抱有十二万分的兴趣。
两人往病房外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楚娃为自己又来打扰陈舟和而不好意思,并且受宠若惊,“就是之前霍将军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人去南部截一批药材,对方是一群不知道名号的雇佣兵,他当时说自己手底下的小队都派出去出任务了,就问你借了二队。”
陈舟和皱了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霍原向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怎么会问他借人?
“我也不知道这事,”楚娃说,“我是今天看见二队的老朋友出任务回来,多嘴问了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陈舟和心下古怪:“行,我知道了,你去忙。”
“队长……”楚娃磨磨蹭蹭不肯走,一脸为了八卦不要命的谄媚。
“……还有事?”
“我就想问问,你和谢瑰,是不是……那个?”楚娃竖起两根食指,点到一起,暗示他。
陈舟和眼皮一跳,几乎脱口而出:“不是想什么呢你,我们就普通队员关系,一天天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楚娃委屈,她还没说什么呢。
不过陈舟和既然否认了,她就相信,毕竟队长不会骗人。
她略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毕竟……”天天当祖宗伺候。
陈舟和有种大庭广众之下没穿衣服的感觉,忙不迭把她赶走。
这一条走廊就五六间病房,楚娃一走,走廊冷清下来。
陈舟和靠着墙,听见对面病房滴滴的电子音,脸没入暗处,一双眼茫然地眨了眨,突然按住胸口。
楚娃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
这叫什么事……
*
陈舟和没再回病房。
谢瑰一觉醒来像是顿悟了什么,一通操作猛如虎,陈舟和招架不住,干脆避而不见。
为了防止自己看起来很刻意,他特意给自己找了点正事——去找了旋哥生前留给他的东西。
旋哥的尸体前几天就火化了,他的东西和同批的死者遗物都放在一个单独的置物室。
前前后后十几个架子,排的满满当当——这并不奇怪,在末世,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人命轻贱的如地上的草芥。
因为是留给陈舟和的,工作人员放的时候留了心,所以他找的很快。
是一个小型的u盘。
这种东西在三百年前很流行,自从人类研发出繁荣的光脑和各种通讯器材,u盘就级几乎在市面上绝迹了。
后来的丧尸病毒对人类的文明的破坏很大,朝夕之间,连活着都是问题,更别说科技了。
陈舟和拿在手上把玩,小小一个u盘透着金属光泽,这个倒是能看,不过得先交给营里专门负责这块的人,毕竟现在和u盘适配的机子已经找不到了。
陈舟和把u盘送去技术部,接着一连在那呆了两天。中途有人特意来告诉他,谢瑰出院了,他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是打定主意做个鸵鸟。
“陈队,有人找。”门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陈舟和像被踩着尾巴,迅速回头。
来人是陈维生。
“怎么这副脸色?见你爹跟见鬼一样。”陈维生哼了一声,“谢瑰也出院了,你们休整两天,任务继续。”
与任务相关,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技术部的小哥擦了擦额上的汗,长长吁一口气。
总算走了,天知道陈队天天呆在这儿,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
他每对上陈舟和的眼神,都觉得羞愧,这么点东西,让陈队亲自守着等了两天还没结果,他是何等的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