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韩秋时的一切都如此敏感,这一切他进门一分钟不到就洞悉了。
这兔崽子倒打一耙的功力不知道学了谁。林见给自己顺了顺气,蹲在刚刚提回来的两个大袋子边挑挑拣拣了好半天,不知不觉就抱了一大堆。他怕掉了,快步走过去堆在韩秋时旁边。
韩秋时抬头看他:“干什么?”
说真的,如果平时他闹脾气,林见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哄。可现在,林见了解自己——他可以先低头,但他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补偿给你。”林见说。
“补偿?”韩秋时重复一遍,动作迅速地用好着的手抓住林见的胳膊往下拽,林见不留心,一屁股重重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时又听韩秋时问:“钱都是我付的,你拿我买的东西补偿我?”
“……”林见想穿越回半分钟前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不说话。随手抓了一包不知道什么薯片,轻松撕开递到韩秋时面前。后者不动。
林见思索再三,拿出一片送到他嘴边——
这次韩秋时终于买账了。
一口薯片就把他刚才的不高兴打发了,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关心起:“回来的路上你在想什么?”
这人真的很好哄,林见想。但问题他着实不愿意回答,于是又拿了一片喂给他。
“为什么不回答?”韩秋时眼睛危险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林见突然想把这一袋薯片一把抓起塞进他嘴里。
——他的确没有什么事情是韩秋时不能知道的,包括他刚才想的事。韩秋时不是不知道,只是理解不了,也或许是不想理解。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用粗暴的方式堵住那张嘴,他舍不得。
林见目光灼灼地盯着韩秋时的嘴唇看了两秒,轻柔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对这个愣住的小青年说:“是啊,我秘密多着呢。”
韩秋时从他柜子里找到了些老电影,二话不说就放了,还一定得林见陪着他看。
遮光效果强劲的窗帘努力遮挡外面的光线,留给客厅暖乎乎的暗黄色,房中的两人姿势一致地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屏幕上时常变换的场景凑成灯光不断变化在他们脸上。
饶是林见兴致缺缺,都被这氛围勾了进来,走进了电影中的世界的同时,对身边人的每一下呼吸都敏感起来。
但韩秋时似乎并没有和他相同的感受,他像个孤身一人坐在电影院,抱着手里的零食从头吃到尾,目光一瞬不移地向前。投入了电影后,这个世界就没有他了。
林见又有些难过,片刻后他暗骂自己可真是能自作多情。他这情绪多变得离奇,旁人的撕心裂肺也许都不能让他沉思,韩秋时一个眼神他就能擅自编导一个故事。
“林见。”到了片尾,韩秋时突然开口。
“嗯?”林见下意识地回应。
“你在想我吗?”
问得多直白。
一个简短又直白的问题,反倒让林见摸不准他的意思。
但林见总是直接又诚实。
“我在想你。”
片尾曲轻柔地奏起,韩秋时的目光终于看向了他,那目光中似乎有些什么意味,光太暗了,他看不清。
只知道韩秋时吻他的时候很用力,还在他耳边问了好几遍:“你是真的喜欢我吧?”
林见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也许是自己没有好好看电影,没有和韩秋时一样的观后感。
但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哪怕没有观后感他也可以回答,甚至可以回答一千遍一万遍——
是,我真的喜欢你。
那天韩秋时总算没有再提起某个人,林见感激他没有在最需要情绪的时候摧毁他的快感。
以及……他知道自己被哄好了,在一句道歉一句软话都没有的情况下。
翌日清晨。
这次林见醒得早些,昨晚他旧伤未愈,说什么也不让韩秋时乱来,一次就睡。
他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韩秋时在穿衣服,他声音沙哑地嘟哝着问:“你去哪?”
听到声音韩秋时才知道他醒了,眉头一蹙冲他举了一下手机:“任胜找我。”
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大事非得一大早就去,林见想是这么想,但说出口的却是:“去吧。”
韩秋时回来的时候手上的石膏不见了,林见还紧张了一下,不过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说去医院顺便就拆了,反正感觉已经好了。
林见对这些也不了解,某些方面他也是个非常没有常识的人。他从小也不怎么受伤,说起来他们家受伤更多的居然是舒德元最宝贝的舒逸。
这些天忙着跟韩秋时鬼混,正事落下不少,林见打开电脑就在书房坐了一下午。出来接水的时候看到韩秋时坐在客厅看书,意外地问:“你们大学生都这么闲吗?”他还以为石膏拆了韩秋时就得天天泡在图书馆了。
韩秋时冲他晃了晃手里的专业书:“正在复建。”
回书房后,屁股刚挨着椅子,林见突然想起来一个大问题。
他这两天日子过得太舒坦,居然忘记了韩秋时一早来他这里的目的只是……胳膊伤了,行动不便,需要一个人照顾他。
那么现在他伤好了,会不会马上跟自己提要搬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