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翻了两页,心下已经有数了,舒德元为什么会让他在这里一等再等。
“你出去。”舒德元吩咐。
秘书出去后,他笑问林见:“看看,你谈不下来的单子,我的人可以,所以不要再用你那小儿科的东西来试图对付我。”
林见最后看了签名,他把文件合起来放在桌上。
舒德元又问:“酒好喝吗?”
林见笑道:“您给的,当然好喝。”
舒德元:“希望你下次不会喝到。”
林见:“怎么了,几瓶酒而已,舍不得?”
舒德元把文件拿过来,满意地翻了翻:“我上次说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答应了,那酒你想喝多少有多少。”
林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抖的双手,咬着牙用狠劲把所有的痛苦不甘失落怨恨都尽数压下。
“我不要,我就喜欢喝酒桌上的。”林见说。
“不要嘴硬了,实力悬殊太大,就算有个魏成风在,你也成不了什么事。”舒德元说。
要说这人心果然是偏,舒德元看他,怎么看都不像个能成大事的,看舒逸就怎么看怎么好;魏成风看舒逸,怎么看怎么烦,唯一给过的评价就是“成不了事”。
所以这到底谁能成事,各执一词的情况下,林见觉得——
他当然信自己了。
在他眼里,舒德元都不算个能成事的东西。
这种心底里从不显山露水的高傲,来源于他母亲。
父母辈当年到底发什么过什么,林见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他小时候起,林静竹时常表现出对舒德元工作上决定的不满。
一开始还会指出来,舒德元不爱听也会改点。后来她再说起,在对方说来就是“一个女人家少掺和男人的事”。
林见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自杀,不知道她明明对舒德元那么不满,却为什么从不提离婚。这些事情随着妈妈的去世似乎变成了永久的秘密。
“好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林见放下二郎腿。
舒德元笑容一僵,转而有些生气了:“你还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林见笑道:“是您,一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好了,我要走了,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林见站起来低头和舒德元对视几秒,然后收起了笑意,轻松自在地摊了摊手:“既然没有了,那我先……”
“是我给你的警告还不够吗?!”舒德元沉声说。
林见转过身:“是你儿子的能力不够。”
他继续往外走,刚拉开门,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闻着是韩秋时,但他还没顾上看脸,后背就被重物砸中!
林见痛呼一声向外扑了一步,刚好被眼前的人接住。
“怎么了?”韩秋时刚问出口,中午落地的声音就将他提醒了个彻底。
韩秋时看向办公室内,刚好对上舒德元的目光,后者只一瞬就移开了。
林见深呼吸一口:“我真是……”
真是快他妈气死。
他就是这种在人面前天塌下来也撑得住,一副平静的样子仿佛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其实内心丰富得很,舒德元要有个读心术估计已经被他气死了吧。
“疼?”韩秋时眉头皱着,大手在他后背轻抚。
林见忍着不说,一直回到车里才开口:“每次来见他,要么挨骂要么挨打,还得听他跟我夸他儿子,夸个天花乱坠,那小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了?”
他脑子一热,骂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在他对着谁说。
这可是因为舒逸出国疑似他所谓就过来掐他脖子,恨不得把他弄死的人,他居然——
林见捂了一下脸:“抱歉哦,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韩秋时:“……”
韩秋时:“舒德元每次都打你?”
林见解释道:“以前不管我,现在触及到他利益了,说不过当然只能打。”
这次又是解释完才反应过来,韩秋时这个关注点怎么好像有点歪?
他心里虚着,生怕把这祖宗又给惹恼了,平白再挨个拳击。
“我没有说舒逸不好的意思,只是我对他有偏见和误解。”
韩秋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舒德元对你们都这样吗?听舒逸说他也经常碰钉子。”
林见心说舒逸碰的那是钉子吗?那是黏土橡皮泥,撑死是个泡沫板。
“不知道。”林见赶紧略过有关舒逸的话题,“回家吧,今晚没事。”
刚出停车场,林见想起来冰箱里什么也不剩了,他刚想说什么,往后一靠后背又一痛,疼得他“嘶”地倒吸气。囝蝜
韩秋时匀出一只手在他背上摸了摸:“你着什么急?”
“开车呢!”林见赶紧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盘。
“随便找个地方吃点饭吧,刚想起来家里什么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韩秋时问林见,有想过回舒家吗?
林见噎了一下,咳了半天,问韩秋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毕竟……法律意义上,你才应该是继承人。”韩秋时和林见对视一眼后目光很快闪开,他垂眸看着碗。
林见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你最近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嗯?”韩秋时垂下桌的手捏紧了座椅的边缘。
“你怎么突然好像很关心我?”林见索性直说,“往常你应该会像舒德元一样,告诉我一切都是舒逸的,叫我不要和他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