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会和他打一架。
于是皇帝陛下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等到那只黑发同族已经急躁的快要开始挠沙发的时候,才对着眼前的人类说出了下面的话:“我也给你安排了首都综合学院的入学手续,你今年才二十二,还很小……也同样是要上学的年纪,专业之类的不急,先上一年再决定。”
在如今这个人类的平均寿命也达到了二百岁的时代,二十二确实是应该待在学校里的年级。
苏断顿了一下,没有推辞这一份入学安排,维叽的病还没好,他不放心维叽一个人去上学。
和维格特瑞担心他会被别的洛塔族盯上一样,他也同样担心维叽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病发。
维格特瑞的治愈值在那天在雪地里忽然成年之后从20跳到了60,让他又惊吓又惊喜——原来之前治愈值涨的慢是因为维叽偷偷地把血液中的能量藏了起来,并不是他血液的治疗效果在下降。
不过60还是远远不够的,只要治愈值不涨到100,仍旧有病发的可能。
苏断抬起眼,认真地和这位皇帝陛下道谢,“谢谢您,我会和维格一起……好好学习的,请您放心。”
认真说起来,苏断还从没有过去学校上学的经历,第一个世界他的学业都是由家教在家里辅导完成的,第二个世界身为奴隶,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
即将要去学校上学这件事忍不住让他生出了一点儿新奇。
皇帝陛下喝了一口杯子中的茶水,调整了一下窝在椅子里的姿势,身体前倾了一些,淡定道:“没关系,不用那么紧绷,我对成绩没有很严苛的要求,不过还是要及格的……不然的话,校长可能会找我谈话。”
即使贵为帝国皇帝,但在家里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他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和其他人没有差别的家长而已,孩子挂科了也会收到学院里教授的催促邮件。
苏断眨眨眼,很慢地嗯了一声,拿起面前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啃了一口。
维格特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脑袋从后面伸出来,张口准确地咬住了苏断手里那块吃了一半的小饼干,三两口吞进嘴里,还顺势舔了舔苏断的指尖。
苏断呆了一下:“……”
维格特瑞吃完饼干后就挤到了他旁边,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用眼角默默地瞄着对面的年长同族,宣誓主权的意味溢于言表。
皇帝陛下倒是对这只突然蹿过来的黑发同族倒是很淡定,面不改色地帮维格特瑞倒了一杯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来,尝尝,喝的惯的话等你们去上学的时候带上一些。”
只是在垂眼的时候,浅金色的眼底泄露出一点儿笑意。
……真是个占有欲强的小朋友。
第二天,书房的开放权限被移过来之后,苏断就带着维格特瑞去了书房。
这里实际上是艾伯塔皇帝的私人书房,因为这位皇帝常年带孩子的缘故,所以里面有相当一部分的书籍是归属于教育类的,完全可以承担的起让维格特瑞预习的需要。
苏断看着地图,走了很久才找到了入学教育的区域。
这间书房很开阔,是按照成年洛塔族的体型建造的,洁白的天花板在头顶遥不可及的高高悬着,每个书架都高达十几米,苏断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也看不到最顶端。
更别提上去拿书了。
好在考虑到有时候主人会以人形的姿态来这里看书,里面配备的有升降机,苏断按照皇帝陛下提供的书单,查询了书房系统确定了《如何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食草兽》、《首都综合学院——入学须知》等几本书的位置后,就准备踩上升降机。
——结果被跟在身后的黑发少年按住了肩膀,被揽着坐在了一旁的书桌旁,“我去拿,在这里等着我。”
虽然升降机看起来很安全,但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小猎物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维格特瑞说完,不等苏断反应过来,就已经踩上了升降机,去上面找书了。
……甚至都不问他书的位置在哪。
苏断愣了愣,无奈地把那几本书的定位发给维叽。
黑发少年收到定位消息后,从升降机的边缘探出头,冰蓝的眼眸露出一点儿不好意思般的意味,看向自己的小猎物。
苏断朝他摆摆手,微微弯了弯眼角,安抚道:“不用急,我在这里等你。”
他说不用急,于是维格特瑞真的很久没有回来。
成年洛塔族好像对于找东西这件事没有什么天赋,即使苏断发了定位给他,但足足过了二十分钟后,苏断都已经无聊到从旁边的书架最下面拿了一本兽人版故事书开始看的时候,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还没等苏断把手上的书放下,脚步声就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沉闷的书籍砸落在地上的响动和哗啦啦的书页散开声。
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苏断慌忙回过头去,结果却看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地上散乱的落着几本书,原本抱着它们的黑发少年正垂着头,身形不稳地扶住一旁的桌面,裸露出的脖颈和小臂上青筋狰狞可怖地鼓起,喉间逸出一些破碎的闷哼,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冲动一样。
苏断一边往前走,一边召唤系统:“系统——他怎么了?”
系统说:“系统检测到治愈目标已经发病!请宿主注意!”
快要走到黑发少年身旁的时候,苏断忽然迟疑地顿住,不敢随意触碰明显处于不正常状态的少年,在心里焦急的问:“系统,现在怎么办?喂给他我的血有用吗?”
系统说:“宿主可以试试,您作为“药”的血液多少可以抑制一部分发病程度,但为了避免治愈目标失去理智威胁到宿主的生命安全,建议宿主使用器具为治愈目标提供血液,不要亲身上阵。”
在系统说话的时候,维格特瑞的身体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腰侧在书桌上狠狠撞了一下,指尖把书桌抓出了深刻的沟壑,他侧了侧脑袋,露出了已经完全变成野兽一般、仿佛有幽幽冰河在其中流动的兽瞳。
然而这双原本纯粹无比的美丽兽瞳,此时边缘已经被鲜红的血丝侵染,像是染了鲜血的冰层,显得诡异无比。
看到维格特瑞这幅已经濒临崩溃的样子,顾不得准备工具再抽血,苏断干脆地上前两步,伸手抱住了黑发少年的身体。
一接触到对方的皮肤,他才发现维叽身上的温度高的可怕,肌肉也紧绷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程度,整个人就像一块又硬又烫的石头,苏断心疼的抽了一下,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只手安抚地挨在他脊背上,另一只手举起把手腕举起凑到他唇边,“维叽乖……张嘴……”
然而让他错愕的是,已经说不出话的成年洛塔族在唇瓣挨到他手腕的一瞬间就毫不犹疑地扭过了头,还用力地伸手把他从身前推开。
苏断茫然地被他推的后退了两步,后脑勺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上,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听见他的痛呼声,成年洛塔族缓慢地把脑袋转过来,用蔓延了更多血丝的兽眸紧紧地盯着他,唇瓣隐约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断却看懂了,他说的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