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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如阿妧所说,我骨子里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于是品性像极了皇兄,也像极了父皇。

我总是在情绪失控时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举动,又在冷静下来后,感到害怕与懊悔。

会不会在往后的某日,我也会变成皇兄那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沦为一个连我自己都觉着陌生的人。

我自私,暴虐,善妒,或是更多,一身陋习与缺陷,我担心会伤害阿妧,也怕自己配不上阿妧。

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哪怕知道阿妧兴许清楚这些,可还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池瑜无意识地圈紧了顾妧的腰,眼底盈满了不自信与困惑,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有时候我会想,我这般不好,阿妧到底心悦我什么?

瑜儿没有不好,瑜儿是姐姐的最好。顾妧动作温柔又小心地捧起她的脸,让她能看见自己的眸子与神情,姐姐心悦瑜儿,自然是瑜儿的所有都心悦,而且人非圣贤,谁能当真那么完美,只有好没有坏呢?姐姐也有许多不好,可瑜儿有因这些就不喜欢姐姐了么?

池瑜抿紧唇角,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妧噙着淡淡的笑吻了她一下,温声抚慰道:瑜儿说的那些,姐姐也是知晓的,所以姐姐不是早就同瑜儿说过了么?

瑜儿该自信些的。

顾妧似是为了提醒她,缓缓地将曾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在姐姐面前你不用伪装的,做自己就好了。

无论瑜儿做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你的。

顾妧摸了摸池瑜的头,声音里晕着万般柔情与宠溺,轻轻地对她说:瑜儿,姐姐心之所向是你,心之所愿是你此生顺意,不要再受一点苦。

姐姐想要瑜儿能如初见那时一般,笑得开怀,没有忧愁,不历苦痛。

瑜儿只要每日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多笑一笑,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思虑过多的烦心事。

瑜儿想了那么多,那瑜儿可有想过,若无这些,瑜儿本该是无忧无虑的,想要如何都可以的受宠的小公主?

所以啊,我的小公主。顾妧吻去那双星眸旁的泪珠,嗓音柔婉地说,往后就让姐姐护着你,宠着你,替你遮风挡雨好不好?

可是阿妧,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池瑜握住了顾妧的手背,慢慢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说出了口,阿妧想要的那个小公主早在数载前已经薨逝了,如今在阿妧眼前的,是一个同样伪善,不择手段的皇帝。

阿妧不是都亲眼见过了么?我做的那些。

那又如何呢?顾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张开指缝把池瑜的手指裹进掌心里,又稍用力地抓紧了,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拂动着,无论瑜儿变成哪般模样,在姐姐心里都一直是那个委屈了会想要抱抱的小奶包。

瑜儿还记得姐姐将这块玉送给瑜儿时,是如何说的么?顾妧用空着的那只手托起池瑜挂在腰间的佩玉问道。

池瑜顺着她的目光垂眸看去,轻点了两下下巴,嗯

这是姐姐的母亲唯一留给姐姐的,曾是姐姐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姐姐的牵挂与思念。

后来遇见了瑜儿,我便作为心意送给了瑜儿。顾妧松开了手去搂池瑜的脖颈,在她耳边柔声道,那份心意,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变的。

往后瑜儿就同它一样,是姐姐最重要的人。

是姐姐的牵挂与思念。

哪怕时过境迁,世事无常。

☆、及笄

最终有关顾毅与雨嘉公主的事还是由顾妧独自处理了,池瑜也没再追问兄妹两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亦没有坚持要参与其中,或许是理解了顾妧的苦心,又或许只是为了将这台戏唱得更好些,具体是什么缘由,顾妧不会主动提及,事实也只有池瑜自己知道。

在她不便去寻顾妧的那几日里,倒是从独活口中听到了结果。

雨嘉公主许配给了顾毅,而顾毅为了自证清誉,交出了北塞部分兵权,并将余下的将士们分别驻守至了离皇城不远不近的州城,原本的北塞驻军则换成了严丞相的人。

把玩着一并送来的那块兵符,池瑜细想了一会独活所说的那几个州城,忽而勾起了嘴角,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她的确还有不少东西要同阿妧学的。

比起她原本的计划,显然顾妧想得更深更远一些。

池瑜将兵符收至袖袋里,顺势拢着手仰头望向窗外,一抹暖阳从乌色的云缝里透了出来,洒在宫墙外连日雪雨不断的皇城之上。

这大晋的天,当是要变了。

她收回目光唤来秋雁,命他去传曹国公进宫,就说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了,亦是她母妃的忌辰,想见见自己舅公。

这个理由倒是没什么人会怀疑,当然也无人知晓池瑜见了曹国公后,是否真的仅是为了叙旧和悼念太妃。

不过翌日大典时曹国公告了假,举家前往了池瑜为祭奠母妃修建的庙宇。

而之前说着不想参加的池瑜,还是一大早就老老实实起了身,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在她头上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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