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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门之后是一条漆黑的长廊,一丝光线也无,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俞白手中握着的夜明珠照亮身周一小片的区域,勉强能看清脚下以及前头一段的路。
俞白一手举着夜明珠,另一手紧紧牵着沈墨,到路面颠簸处或是要上下台阶,还会开口提醒“沈墨兄当心脚下”,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多的交流。
周遭一片寂静,除去两人靠得近时衣袂挨蹭发出的窸窣声响,实在静得针落可闻。
沈墨尽力忽视右脚足踝传来的隐约刺痛,沉默地跟在后头。
许是天气有些炎热,两人实在走了许久,而此地又不甚通风,他渐渐觉得浑身泛起燥意,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而两人交握贴合在一处的手心更是沁出了一层薄汗,掌心处微微有些黏腻。
他向来爱洁,这会儿忍了又忍,实在憋不住,不由道,“俞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热?”他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地欲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嗯?”俞白侧头看向沈墨,眉梢微挑,似是有些惊讶,“沈墨兄觉得热么?”
他并未松手。
沈墨颔首,若不是另一手握着剑,他险些顾不上仪态以手扇风,“你没有感觉么?”
俞白摇了下头,顿住脚步,另一手伸过来用手背轻轻触了一下沈墨的额头,面露惊异。
“俞公子的手怎么这么凉?”沈墨只觉温凉柔软的事物贴了上来,不由自主地挨上去轻轻蹭了一下,喟叹道,“好舒服。”
俞白动作一僵,如触电一般飞速将手缩了回去,眼眸稍暗,“除去那道伤口,沈墨兄可还有哪里不适?”
“并无。”沈墨摇了下头,忽而想起触到蛊王玉匣时那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双眉微拧。
“会不会是……”俞白说到一半忽而噤了声。
“是什么——”
沈墨下意识追问,俞白忽而抬了手,纤长的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唇,微微凑近了他,漆黑的瞳映出夜明珠幽蓝的荧光,衬得如玉面容越发俊美。他垂眸望着沈墨,轻声道,“你听。”
沈墨不由屏息失神了一瞬,面上也微微有些发热。然他立时敛容,凝神细听。
而就在两人皆未开口的这个空档,沈墨忽而闻见一阵细小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微弱叫声,若是粗心大意之人想必会将此忽略过去。
沈墨眨了眨眼,轻轻扬了扬下巴,“是不是你怀里那只蛊王在叫?”
俞白终于松了紧握住沈墨的手,换了一手拿夜明珠,另一手伸进怀里掏出装着蛊王的玉匣,果然,那叫声变得清晰了起来。
沈墨将和俞白握在一处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轻轻蹭了蹭衣衫擦去掌心的黏腻,一面紧盯着俞白掌心里不住颤动甚至隐隐要跳动起来的玉匣,奇道,“这虫子怎么忽然这么闹腾?”
俞白见沈墨背着手,眼睑微垂,面上不动声色地道,“许是附近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它了。”
沈墨颔首,“那我们快些走罢。”
俞白瞥了一眼他仍背在身后的手,薄唇微微抿起,却并未多言,回身往前走去。
沈墨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垂了手跟在他身后。
俩大老爷们儿牵着手走一路像什么样。
又往前行了一段,眼前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些,他们来到一间巨大的石室。而俞白手里玉匣的动静随着他们离此处的距离变短而渐渐变大。
这石室却如监牢一般用铁栏分离出数个隔间,中间留了一条还算宽敞的廊道。透过栏杆缝隙,里头情形一览无余,里头关押的人大多都靠在石壁上,垂着头,看不见脸。
待两人走近,一股腥臭浓郁的气息扑鼻而来,沈墨不由抬袖掩住口鼻,一面透过铁栏缝隙往里头看去,而里面那人恰抬起了头——是一名约莫十五上下、面容俊美的少年——与沈墨长得有五六分相像。
在看清那少年面容的刹那,俞白面色陡然一沉,抬臂横在沈墨身前阻止他继续往前。
那少年着一身红衣,靠墙抱膝蹲坐着,披头散发,形容狼狈,面色却十分平静,一双眼漆黑暗沉,唯触到沈墨时猝然亮起了光。少年猛地站起了身扑到铁栏前,双手紧紧攥住栏杆,失声叫道,“教主!”
沈墨一怔,还未有所动作,俞白已侧身挡到沈墨身前,敛眉道,“你在喊谁?”
那少年却不搭理他,只伸长了脖子看向俞白身后,又高声叫道,“求沈教主救救我!”
沈墨心头一跳,不由从俞白身后走了出来,垂眸看向那少年,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负手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何认得我?”
俞白见状,眉心狠折,却未多言,只垂眸冷冷看着。
“回禀教主,奴名阿笙。”少年阿笙立时跪正身子而后俯下了身,低眉敛目地恭敬道,“奴在一年以前由主子带回教中,曾有幸远远地见过您一面。”
沈墨拧眉,“你的主子是谁?为何没有在他跟前侍奉,反在此处?”
阿笙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轻轻一抖,沙
', ' ')('哑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回禀教主,是左护法大人。”他顿了一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耳廓红得犹如浸了血,“前一阵子,主子传唤奴侍奉……之后,奴再睁眼时便到了此处。”
少年这般反应,又生得与沈墨相像,相貌自然不必说,他这番话倒是引得人将这“侍奉”二字往别处想去。
沈墨愕然睁大了眼,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在系统传给他的数据信息里,这位左护法在教中也算是位高权重,与他这个教主几乎平起平坐。他们相看两厌,平日处处针锋相对,如此是在……泄愤吗?
俞白面色瞬间阴沉得吓人,双拳紧握,手里捏握的夜明珠光滑圆润的表面竟隐隐现出几道裂痕,另一手玉匣里头的叫声立时清晰得多,竟一时成为这一片寂静之中唯一的响声。
沈墨回过神来,不由以拳抵唇又轻咳了两声,以期打破这尴尬而奇异的氛围。
阿笙连忙抬起头来,双手紧攥住铁栏,声音发颤地哑声道,“求教主救救奴!”
沈墨眨了眨眼,不由抬眸扫视了一下周围一圈的隔间,里头的人听见响声早在先前便抬起头来看向他们这处,望过来的眼神却不如阿笙的生动,相反十分呆滞,面容也不与沈墨相像。他们满脸脏污,下颌处更是沾染了一大片的血迹,神色狰狞,十分可怖。
沈墨面色一凛,这副样子倒与先前见过的那些死尸差不了多少。
阿笙侍奉左护法一年也算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沈墨这般便抢先道,“奴来到此处时他们已在这了,但他们之前不是这样的。”他声音越发颤抖,“之前有一批人闯进了此处,奴亲眼见到他们把那些人撕成了碎片,然后吃了下去……”
阿笙说到此处便止住了,又俯下了身,朝沈墨磕了好几个响头,一面磕一面哭道,“求教主救救奴,奴不想被他们吃掉!”
沈墨蹙眉,“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笙直起身来,腰板挺得笔直,伸出手作出发誓的手势,一脸严肃认真,“件件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若有一句是假,奴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俞白紧盯着他,目光如冰锥一般冰冷尖锐。
少年对上他的目光,身子轻轻一抖,不由自主地便偏头避开了。
俞白正欲说话,沈墨已提剑利落的一个挥砍,不过几下便将那足有手指粗细的一排竖直的铁杆拦腰劈断,叮叮当当几声,铁棍应声砸落地面,一个不大不小恰够少年钻出的洞便出现在眼前。
阿笙立时欢天喜地地爬了出来,一面爬一面一叠声地叫道,“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沈墨收剑入鞘,应了一声,“你可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
阿笙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裳,点了点头而后当先走在前头,“奴知道!奴这就带您出去!”
沈墨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俞白眉心狠折,到底未发一言,沉默地跟了上去。
沈墨跟在阿笙后头,一路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大部分是夸赞沈墨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抱怨左护法如何如何的。
在相思教,教主与左护法向来不和几乎是全教上下皆知的。沈墨自然看出阿笙是在竭力讨好自己,也知他方才说的话其实也有些破绽。
醒来便在此处,他如何知晓出去的路?又是如何在此地生存的?
其余人原先并非如此,那是为何、又是何时变成那样的?
……
沈墨也并非是轻信他人之人,但他觉得一个小少年如何也翻不出一朵花儿来,左右是一条人命,便索性应了下来。他甚至为了套取更多的有关相思教的信息,也微微地出声回应了一下对方,但其实也十分敷衍,“这样啊”、“原来如此”,诸如此类。
但阿笙才不管教主是不是在敷衍他,在他看来,教主愿意出声回应已足够令他惊喜了,一时竟说得更欢。
而俞白面色越发冷淡,盯着阿笙后脑勺的目光若是能实质化早便将人戳个对穿。
阿笙带着人七拐八弯的,不知行过多少岔路,只觉走了许久许久,三人才终于行到一处大殿之中。
这一处大殿灯火通明,沈墨才从黑暗之中行来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不由抬手稍稍遮了遮眼睛。
恰在这时,一道听上去便觉飞扬跋扈的嗓音远远传来,“怎么现在才来啊。”他甚至还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还以为不用本少主动手,你们早死在里面了。”
沈墨循声望去,抬眸扫视一圈,只见这处大殿竟是他原先便到过的地方。而这殿中或站或坐的足有二十余人,衣着有的黑底红纹,有的白底蓝纹,许是两方势力。
而出声的恰是那位被众人簇拥着坐在玉阶之上那把金玉宽椅上的少年。少年背靠椅背,双手抱剑,看着约莫与俞白年岁相差无几,面容也与他生得有几分相像,眉目艳丽张扬,神情倨傲。
他看着下首一行人,目光在三人面上快速划过,在沈墨身上微顿,最后凝在俞白身上。他微微勾起唇,笑容艳丽明媚,
', ' ')('“原来本少主的兄长也还活着啊。”他话音一顿,语气变得恶劣,“真是命大。”
俞白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而某些废物全仰仗人保护。”
少年猛地一拍金玉宽椅的扶手嚯地一声站起了身,怒道,“白屿!”他似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抿了唇,恶狠狠地转眸看向身旁那名白底蓝纹的青年,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那青年吓得浑身一抖,转眸看向沈墨一行,轻咳了两声,扬声肃道,“旭日庄白屿私自勾结魔教,与邪魔外道为伍,其心必异,其罪当诛!”他话音一顿,瞄了一眼身旁满脸怒容的少年,又续道,“旭日庄少主白宸宅心仁厚,珍惜兄弟情谊,于心不忍,遂向盟主求情。盟主感念兄弟手足情深,而白屿初犯,若白屿能斩杀魔教教主,可作戴罪立功,惩罚减免!”
沈墨听那人念了一长串,睁圆了眼,立时转眸向俞白望去。
他们叫俞白白屿?!他们还要俞白杀了他?!
白屿并未看向沈墨,只双手抱臂看着对面,神色冷漠。
而阿笙瑟瑟发抖,早躲到了沈墨身后。
白宸看着白屿一副漠然至极不为所动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自小到大最厌恶的便是对方这一副表情。他目光又转到沈墨身上,见他蹙眉望向白屿,神色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唇,缓步走下玉阶向着沈墨行来,“听闻相思教主武功独步天下,无人能敌。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沈墨五指紧握剑柄,浑身戒备地看着步步走近的白宸,面上却勾出一个冷笑,下颌微抬,“是否属实,阁下试试便知。”
“好一个试试便知。”白宸抚掌而笑,转眸看向白屿,眉梢微挑,“本少主欲向教主讨教一二,但这是盟主给予兄长戴罪立功的机会,弟弟怎能越俎代庖?”
白屿神色丝毫未变,甚至看也未看白宸一眼。
白宸又被激怒,双手紧握成拳,来回看了两人几眼飞身回了阶上,抬手比了个手势,怒道,“给我上!”
众人得令,高喝一声,响声如雷,纷纷拔剑向台下几人攻来,势如破竹,来势汹汹。
沈墨面色一凛,拔剑接下迎面刺来的长剑又飞身而起躲避追击,一面躲闪一面观察着对方的破绽而后立时回击。
殿中一时刀光剑影,铿锵阵阵。
这些人数目众多,大多数都冲着沈墨来,几乎没人敢动白屿,而少年阿笙年岁小身子灵活,借着这殿中陈列的棺材限制敌方走位,也能躲避一些攻击。
沈墨这具身体到底不是浪得虚名,敌人数目众多身手也不差,竟也不算落于下风。更兼之,他们虽不敢动白屿,但白屿会帮沈墨。他不知何时劈手夺了一人的剑与一群人斗在一处,剑势凌厉,寒光森森。
不少人被打退,扶着伤处哭号,不敢再上前一步。
白宸坐在阶上,面色渐渐阴沉如水,终于坐不住,拔了自己的剑清啸一声飞身迎了上去,很快与沈墨缠斗在一处。
沈墨原先应付众人已微微有些力竭,而白宸武功算是十分不错。不过一个眨眼,两人便对了数十招,而后各自飞身往后退开了些距离,遥遥对望着。
白宸抬手抹去面上一道血痕放到眼下看了看,微微勾唇,伸出舌尖舔去血珠,眼中光芒大盛,神情微有些狂热,“若非教主今日便要葬身于此,本少主愿意日后再与你打上几回!”
说罢,他忽又提剑攻了上来,身影如虹,剑锋如雪。那一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化为一道虚影,难辨其形,只闻阵阵破空声响。这一剑似乎有些厉害之处。
沈墨微微敛眉,正欲接招,眼前忽而一花,却是白屿横剑挡在沈墨身前,高大身躯将他整个严严实实护在身后,长剑一抖转眼便接上了白宸的剑招。
长剑对撞发出尖锐的铿锵声响,甚至磨出了耀目的火花,随着两人的对招不断迸射。
白宸未料到是白屿接下这一剑,一面与他对招一面骂人,“白屿你有病吗!你和谁一伙的?”
白屿并未答话,只沉默地接剑,不知他做何动作,只见他忽而猛地挥剑一击挑飞白宸的剑,长剑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白屿将他击退数步,横剑指向他的咽喉,冷然道,“不准伤他。”
白宸揉着发疼的手腕,双目发狠地瞪着他,怒道,“你疯了!”
沈墨怔然看着,忽而闻见一阵幽远的箫声,那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再度袭来。他一手扶额,身形摇摇晃晃,眼看便要栽倒在地。恰在此时,一只手迅速揽在他的腰上,将他整个托了起来。
“啊啊啊那小子会吃人!!”
“操快看!哪里来的活死人啊!!!”
“救命啊!!”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一群死尸狰狞着面孔向众人袭来。只听见谁一声大喊,殿中立时乱作一团。
而原先还被追打得东躲西藏的少年阿笙竟也如那些死尸一般,狰狞着面目,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双手撕扯着一名青年的血肉,将那还带着血的人肉一下一
', ' ')('下地送进嘴中。
而那青年身躯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开膛破肚,殷红血液喷溅一地,里头的内脏肠子被一一拉扯了出来,而后送进了身旁少年的嘴中。
众人原先就不敌沈墨白屿,他们二人奈何不了的死尸,这些人又岂能对付得了,只能抱头鼠窜。殿中一时惊叫四起,哭号震天,血液喷溅满地,碎肉横飞。
整幅画面宛如人间地狱。
那边厢乱作一团,沈墨这处却安全无虞。
他只觉自己头痛欲裂,耳畔只听得见那一阵幽远的箫声,连白屿焦急的喊声一字都没有听清。他全身软得使不上劲,连剑都握不住。不过片刻,他终于支撑不住,彻底软倒,被白屿整个揽在怀中。
白屿面色凛然,一手紧揽着沈墨,将躁动不已疯狂乱跳的玉匣收进怀中,垂首瞥见跪坐在地看着殿中情形久久不能回神的白宸,怒道,“还不快走!”说罢,他也不去管白宸如何,拥着沈墨飞速离开此地。
只是他们想走没那么容易,那些死尸被箫声操控着紧紧追随在他们身后。白屿回眸瞥了一眼后头紧跟上来的死尸,薄唇紧抿,脚下方向一转,循着那箫声而去。
绕过几条岔路,箫声渐渐清晰,待视野明亮一片,只见长廊尽头一尊异兽石像之上,盘膝坐着一名吹奏着血玉短萧的红衣青年。那青年见到两人,缓缓止了吹奏,起身跃下石像,缓步朝两人行来。
“少侠好身手。”红衣人微微勾唇,视线凝在靠在白屿身上闭目喘息的沈墨身上,抬手指尖轻轻点了他一下,“想走可以,把他留下。”
白屿闻言双目一寒,揽在沈墨腰上的手不由紧了三分,冷声道,“痴人说梦。”嗓音冷得仿佛浸了寒潭。
红衣人摇头叹息一声,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死尸,“白少侠应当知道死生蛊罢?”
不知何时,紧追在身后的死尸停了动作,各个离他们数丈之远,像是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一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白屿面色不变。
红衣人续道,“世人只知死生蛊可驱策死尸,却不知晓……”他笑了一声,“死生蛊只能种在活人体内。”
他见白屿面上还是无动于衷,握剑的手指却轻轻颤抖,嘴角牵起的弧度不由扩大了些,垂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血玉短萧,轻叹道,“你可知,你怀里的人也被种了死生蛊?”
白屿面沉如水,漆黑的瞳紧盯着他,浑身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你种的?”
“不,不是我。”红衣人笑了一下,“他身上的蛊没那么简单。到了今夜子时,那只蛊,足以将他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白屿神色不变,只道,“你欲如何?”
红衣人讶然道,“纵使如此,白少侠还是执意要将他带走?”
白屿弃了剑伸手从怀中掏出玉匣,将掌心摊开到他眼前,一只精致小巧的玉匣在他的手心之中轻轻跳动,里头传出细弱的叫声。
红衣人看清他手里跳动的玉匣,微微睁大了眼,视线在白屿三者之间来回游移,半晌轻叹一声。
白屿合上了掌心,挑眉道,“如何?”
红衣人苦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物掷向了白屿,白屿伸手接住,垂眸一看发现竟是一把钥匙。
红衣人垂首把玩着血玉短萧,轻声道,“他在我最落魄时将我接进了教中,教我习武,待我温柔体贴……直到有一日,我见到了一个人,才知原来我不过是个替身……后来有一日,我被他送来了这里,最后变得像那些吃人的东西一样……但他没想到,我竟然能够脱离掌控,平日扮作与他们一样的人,却在暗中研究蛊术,培养能解除死生蛊的医蛊。然而,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彻底摆脱死生蛊的控制……医蛊,对我毫无作用。”
他轻笑了一下,侧身让出一条道来,眸中闪过异样的神色,“若你能制得住他,便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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