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刚在还搁那儿造谣呢。
“昔年一别,粗粗一算,也有十数年了吧,女施主眼疾可好了?”觉缘大师笑眯眯的:“那串碧玺念珠还在吗?”
碧玺珠子?姜妧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确实有串珠子,那都好多年了…
十分久远的记忆浮入脑海,和尚...姜妧倏地睁大了眼,脱口而出:“清河王叔祖?您不是改行当道士去了吗?”
清河王与她祖父有点交情,后来治愈眼疾有味药材还是清河王给她寻来的,她记得,当年,这人蓄长发,穿道袍拿拂尘...在青松观里当道长。
觉缘大师:“......”
萧颐:“......”
“皎皎小丫头,”觉缘大师叹气:“别一见面就揭人短。”
姜妧是个大气的人,决定看在当年觉缘大师为自己治疗眼疾出了大力气的份上,原谅他白日睁眼说瞎话的行为,两人聊得不错,主要觉缘大师是个话痨,他在外游历多年,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间轶事都能讲得天花乱坠,就跟说书似的,不光姜妧听得入迷,就连陆励与青衣都支起了耳朵。
聊天聊到最后,觉缘大师突然掏出一个签筒,笑眯眯的:“老衲今日心情好,免费卜卦解签,要不要试一试?”
一个和尚和道士之间来回横跳,连基本属性都不明确的佛家编外人员的解签能信吗?反正姜妧不信,所以她特别有礼貌的拒绝了,萧颐也不动,最后只有陆励怀着激动的心去卜了一个姻缘签,然后得出他怕是得孤独终老的结论…为了破解,觉缘大师收了他三两银子,给了他一张桃花符。
觉缘大师殷勤叮嘱:“记得,日日随身携带,不能沾水不能见光,心诚则灵。”
“这上头怎么写的驱邪?”
“哦,拿错了,是这张。”觉缘大师摆摆手:“那张是驱邪符,你拿着吧,就当买一送一了。”
看着真把符当宝小心翼翼贴身放的陆励,姜妧眉头都快打结了,忍不住凑过去,扯了扯旁边萧颐的衣裳:“陛下。”
“嗯?”没防备姜妧会突然凑过来,月色下,女子脸颊白皙如玉仿佛透着莹莹光泽,因为离得太近,还能闻到她身上的烟火气,仰头看着他,露出一截修长脖颈,萧颐扫了一眼她攥着自己衣裳的手,问:“怎么?”
“您的亲卫统领,似乎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的亚子。”
萧颐:“……”
野炊完美落幕,月至中天,虽然算是盛夏,但夜风一吹还是感觉凉飕飕的,姜妧一人吃了三条鱼,还收获了五六七八个蚊子包,总而言之,对这场简陋的野炊,她很满意。
厢房是早就安排好的,与觉缘大师愉快告别后,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看着尾随自己进屋,大刀阔斧坐在桌子前慢悠悠喝茶的某皇帝,姜妧陷入沉思,那么,问题来了,一间厢房一张床,该如何分配?
“贵妃。”萧颐转着茶杯,目光落在姜妧身上,状似无意开口:“听说,你今日特意去求了护身符?”
萧颐在这儿等了半天,就等姜妧什么时候开口提护身符的事,见她只是杵在这儿,手指搅来搅去,一脸纠结,一幅想开口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难不成还害羞?担心他不肯要?萧颐心一哂,干脆挑明。
护身符?
难不成萧颐等在这儿就是想向她讨护身符?
也是,陆励肯定是跟人打小报告了。
姜妧恍然,要护身符那就简单了,姜妧从怀里摸出一枚精致的护身符递了过去:“这是臣妾亲自求的。”
萧颐接过,小小的护身符做工算不得精致,应该是被人一直贴身放着,还带着余温,萧颐摩挲了两下,还真去给他求了护身符?萧颐嘴角勾了勾,心情突然有些愉悦:“那就多谢…”
话没说完,就见姜妧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粗粗一扫,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然后,只见贵妃献宝似的将一堆符捧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这里还有,您随便挑!”
萧颐:“……”
看着一大堆同款,萧颐咬紧了后槽牙,差点将手里的护身符捏碎,这就是所谓的,专门为他求的?!
【滴——收获贵妃所送礼物一份,生命值+1,剩余生命值:5】
【加油!撒花!冲啊——】
第25章攻略第二十三天(一更)想干哈?……
萧颐紧紧攥着那张护身符,盯着那双白嫩掌心里捧着的一把同款,胸口剧烈起伏了几瞬,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为何买这么多?”
“来都来了,”姜妧一脸理所当然:“自然得多买些。”在姜妧看来,这就跟在旅游景点买纪念品一样,佛寺最出名的是啥?那当然是各类符啊!要不是来的太晚,许多摊位都收了,她还想去买一些开过光的佛珠手串、木雕菩萨、手抄经文啥的,俗称,收集周边。
姜妧补了一句:“二十文钱一个,买十送一,可划算了,臣妾买的多,还让他多送了一个。”
二十文...萧颐心中一梗,突然觉得这护身符有些烫手,见她仰着头一脸得意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萧颐默了一瞬:“贵妃真是聪慧。”
“也还好,”贵妃谦虚:“就是略懂一些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贵妃唏嘘:“苍蝇再小也是肉,能省一分是一分。”
萧颐:“......”如果你穿的不是百金一匹的云锦,朕还真就信了。
萧颐攥着贵妃口中物美价廉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冷着脸,在贵妃一叠声的恭送中,踏出了厢房的门。
看着厢房门被人从外大力甩上,姜妧拧了拧眉,怎么这狗东西还挺不高兴的亚子?不是都给护身符了吗?拿了礼物还甩脸子,真给他惯的,姜妧啧声,男人心海底针,不过,管他呢,看在萧颐今晚给她扒了三条鱼的鱼刺的份上,姜妧决定大度的原谅他这一丢丢耍小性子的行为。
月明星疏,晚风徐徐,厢房里只燃了一盏桐油灯,姜妧被青衣伺候着简单洗漱后就上了床,虽然厢房条件简陋,就连床板都硬的很,但毕竟不是在宫中,加上姜妧今夜心情还算不错,这点小瑕疵可以忽略不计。
姜妧趴在床上,青衣在给她捏肩,坐马车坐了大半天,估计是白天窝在马车里睡觉的姿势不怎么对,她现在觉得肩颈有些不舒服:“对,左边,再用点劲...嗷...疼,轻些。”
姜妧一边指挥青衣给她捏肩,一边头脑风暴。
她才不信萧颐是专程带来她看什么圆觉寺的佛诞节盛况的鬼话,这也就只能哄哄三岁小孩儿,萧颐鬼鬼祟祟出宫,肯定是有事要办,所以,为何要把她带上呢?就算要带,不是也应该带上小心肝淑妃吗?
“右边,右边,对...胳膊也捏捏。”
姜妧在脑中搜刮了一番,记忆中的话本内容好像没有这一截,所以,到底是为啥呢?嘤——刚才吃的太饱了,脑子糊不动了,好困...算了,懒得想,明天再说。
这边姜妧吃饱喝足困劲上头,说睡就睡,另一边,陆励在外面等着,百无聊赖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听见动静,抬头,就见一道峻拔的身影踏月而来,陆励赶紧迎了上去:“陛下...”刚说了两个字,一眼就瞄见了萧颐手上捏着的护身符,陆励话头一转,满脸笑容恭维:“这就是娘娘为您求的护身符吧,娘娘果真对您情意深重啊。”
情意深重?
确实深!
二十文的分量,不轻了。
萧颐瞥了一眼还在一个劲儿的吹贵妃排队如何如何不容易的陆励,眼神意味不明:“陆励。”
“啊?”见萧颐一脸莫测的看着自己,陆励心中一凛,怕有什么要事,赶紧收敛了嬉笑,正经:“属下在,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日后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颐将那枚价值二十文的护身符随手塞进怀里,冷冷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只剩下陆励留在原地一脸茫然...不对啊,怎么就让当哑巴了?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就...委屈。
“欸,陛下,走错了,是这边。”
“......”
*
很快,陆励就知道自己这两天为啥总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了,看着面前递过来的一张特别眼熟的护身符,陆励人都傻了,僵着脸:“娘娘,属,属下也有?”
没想到贵妃居然会给他也送一张护身符,陆励刚开始是高兴,这可是贵妃送的啊,这代表啥,这代表了宫中娘娘对他的看重,但...这跟陛下手中的,不是同款吗?
陆励小心翼翼觑着旁边年轻帝王面无表情的龙脸,再瞅瞅面前笑脸盈盈大方送符的贵妃,陆励当场腿就软了,难怪这两天总觉得陛下似乎有些看他不顺眼,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不不不,属下配不上。”陆励默默咽下苦涩的眼泪,疯狂摇头拒绝。
“拿着吧,多的是。”姜妧表示她不是个小气的人,不光他有,就连随行的飞翎卫都每人发了一张,都是打工人,大热天的出行不容易,当然,主要还是她买的够多,并且花的还不是她的钱。
也不知道萧颐打的什么主意,还真就在圆觉寺又逗留了一天,白日萧颐就在茅草屋与觉缘大师谈心交流感情,虽然...她总觉得觉缘大师似乎不怎么乐意的样子,她也才知道,原来圆觉寺是觉缘大师的大本营,圆觉,觉缘...妙啊!如今圆觉寺那胡子白花的主持方丈还得喊觉缘大师一声师叔祖...这辈分,着实有些高了。
她对交流谈心没兴趣,就带着陆励与青衣在寺中闲逛,还有幸观赏了据说很出名的花灯展,确实很不错,不止花灯展不错,素鹅素鸭也还行,三天两夜的佛寺之旅结束,姜妧不止收获了肚子上的两层肉,还收获了一堆圆觉寺周边。
现在青衣正提着一个布袋子挨个分发,跟着来的飞翎卫不算多,也就七八个,最起码明面上只有这几个人,能被萧颐带出来的都是飞翎卫精英中的精英,飞翎卫中别的不多,光棍一抓一大把,没想到他们跟着出来一趟居然还能得贵妃的赏,看着容貌艳丽虽然蒙了面纱但还是美得如天上小仙女似的贵妃,一帮汉子感动的不行,左手捏着护身符,右手捧着据说能走桃花运的串珠,激动道谢:“多谢娘娘赏。”
“诸位都辛苦了,小东西,意思意思。”
“不不不,娘娘客气了。”
冷眼看着自己一群下属被佛寺出的几个小玩意儿哄得找不着北,萧颐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疼:“时辰不早了,该走了。”萧颐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这种试图用糖衣炮弹笼络他下属的不义行为,上前,握住姜妧的手腕:“走吧,上车。”
等帝妃二人上了车,陆励握着手中被硬塞的护身符,看着周围兄弟们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心中无语哽咽,没瞧见方才陛下那凉飕飕的目光吗?兄弟们,咱就自求多福吧,陆励忍不住感叹,无知,真好。
马车启程,车厢里寂静无声,姜妧数了数还剩下的小玩意儿,不错,还挺多。
萧颐上车后就在闭目养神,因为闭着眼,其他感官就愈发敏锐,他听到布袋子摩挲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小声数数...似乎是在数那堆小玩意儿还剩多少,又过了片刻,食盒的盖子好像被人打开了,糕点甜腻的香味儿开始在车厢弥漫...她咀嚼的声音并不算大,窸窸窣窣就像一只偷吃的小老鼠...
她还真是心大,自己带她出来,她竟问也不问,只顾着吃喝玩乐...她是真信了陆励说的是专程带她出来游玩的?这是不是,也太好糊弄了一些?
萧颐眉头拧了拧,想努力去忽略身边不断传来的声响。
“陛下?”
听见有人唤他,萧颐没睁眼,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姜妧发现,自打上车萧颐就没正眼看过她,不对,应该说上车了就没睁眼,这是熬夜偷白菜去了吗?
“觉缘大师真又走了?”姜妧摆弄着一个小巧的机关匣,说是机关匣,其实看起来就是一个拇指粗细的圆木筷子,往头上一插,当簪子毫无压力,虽然外表不起眼,但据说里头藏了三根铁钉…简而言之,行走的大杀器,唯一的不好就是,一次性用品。
这是昨日觉缘大师悄悄塞给她的,说是自己琢磨的小玩意儿,拿给她防身……这,姜妧当然就当仁不让的接受了。
姜妧比划了两下,对准了萧颐,凤眸微眯,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准头怎么样。
萧颐知道觉缘大师和汝南王府有交情,听姜妧问起,倒也没诧异,只道:“王叔游历四方,不耐在京中久留。”
“哦。”
然后就又没了动静。
姜妧摆弄了半天,觉得这种危险品还是不能随身携带,毕竟她不相信觉缘大师的动手能力,万一质量不过关给自己脑袋戳出个洞呢?她自诩还没练成铜皮铁骨,要命要命。
姜妧小心翼翼将东西裹了放好,见萧颐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她撇了撇嘴,也跟着闭目养神,姜妧睡眠质量一向不错,闭着闭着…就真睡着了。
萧颐一边闭目,一边在脑中思索刚得到的消息,此事,还有些棘手,怕是得…萧颐心中思虑,听着耳边传来的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萧颐睁眼,然后就看见了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某人。
看着倚着车厢睡的东倒西歪的姜妧,萧颐眸光微深,嘴角绷直,有瞬间的无语。
先不论别的,身为宫嫔,不说小心翼翼讨好他处处逢迎吧,最起码,也不该是这般敷衍...想到那张人人都有价值二十文的护身符,萧颐嘴角扯了扯,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当真仗着有汝南王撑腰,笃定了自己不敢动她,所以才如此...为所欲为?
虽说,现在自己确实奈何不了她,不仅奈何不了,还得处处小心。
看着她一无所觉的睡颜,萧颐眸光渐渐加深,越想心中越气,看着那张白中透红的娇嫩面颊,突然生出一种想掐一把的冲动,动作比脑子更快,念头刚一闪过,手指已经碰上了她的脸。
这是在做什么?
感觉到指腹下细腻的肌肤,萧颐动作微顿,眉头拧起,察觉到不妥,顿了片刻,手指蜷了蜷,就要缩回来。
就在他要收回手时,睡得正香的女人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侧过脸,随着她的动作,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擦过指腹,萧颐只觉得一阵酥麻的触感从指腹传来,整个人身子一僵,眸色顿时暗了下来。
姜妧迷迷糊糊中感觉似乎旁边有蚊子飞,飞来飞去弄得她脸上有些痒,实在是嫌烦,忍不住骂了一句,不情不愿艰难睁眼,想先赶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