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将军咋舌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好孩子,我又冤枉了你,还当你胡闹,大丈夫志在四方,家里不需你担心,好生地把子规城建好。”
“哎。”玉破禅道。
玉入禅早先想回京搅合玉破禅、金折桂的事,如今听玉破禅一说,又觉这话有道理,于是赶紧道:“上阵父子兵,父亲不在,我身为弟弟也该留下帮着八哥。”
“不必,老九,这子规城是我要送人的,这次不能由着你从中作梗。”玉破禅道。
玉入禅心想自己忍辱负重的还不够吗?“八哥,我……”
“叫你九弟留下帮忙。”玉老将军敏锐地察觉到若子规城建好,也是大功一件,又想中原太太平平,该再叫玉入禅再立一功,正式踏上仕途。
“……是。”玉破禅有心想叫玉老将军喜欢金折桂,于是便不在此时顶撞他,忽地闻到屋子里的脂粉气,不禁蹙眉,道了声失陪,去里间看,就见玉入禅已经从这屋子搬了出去,里面被褥锦帐全部换了新的,只觉得有人动了他的东西,出来后,立时对玉老将军道:“祖父回去的时候,把丫头们都带走吧。”
“那是你母亲派来的,是你母亲一片心意。哪怕不叫她们伺候着,也该叫她们替你缝补衣裳,你瞧瞧你那些旧衣裳,缝的歪歪扭扭,成何体统?”玉老将军心疼地道。
玉入禅原本要顺着玉老将军的话劝说玉破禅,可听玉老将军贬低他做的针线,立时有些怏怏不乐,“祖父……主要是塞外的针线不好使,是以才缝的不成体统。”
“正是,祖父,我有老九帮我做针线,不用丫头。”玉破禅道。
玉老将军愕然,原以为是个笨手笨脚的鲜卑女子帮着玉破禅,此时听说玉破禅的衣裳竟然是玉入禅来缝补,不由地感慨万千地看着玉破禅,只觉得玉破禅浑身都是英雄气概,哪个女人看见他都该喜欢才是,怎地竟然连个自告奋勇替他缝补衣裳的女子也没有?“想当年,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祖父若是说自己年轻那会子的风花雪月,还请祖父想一想咱们家的那规矩,再想一想,祖父就知道自己造了多少孽。”玉破禅虽打定主意不顶撞玉老将军,但还是想给他提个醒。
“你这混账!”玉老将军待要摔茶碗,又心知在塞外东西金贵,不可拿来随意撒气,强忍住火气,半响道:“你才回来,自己好好收拾收拾。老九跟着我去城里转转。”才要走,就见金折桂、严颂二人在门外守着。
“玉祖父,我们子规城还没挂牌子,东城门秦王爷来题字,西城门,请玉祖父来写。”金折桂笑盈盈地跟严颂一起搬着一块木板过来。
对着别人家的孩子,玉老将军自然是要和蔼可亲,先谦虚道:“该叫花爷爷来写。”
“爷爷说他是草莽之人,写的字见不得人。”金折桂笑道,跟严颂一起把木板搬进去,又是研墨又是润笔,最后请玉老将军来写字。
玉老将军卷起袖子,思量着这子规城是他们家的,挂个他题下的字也好,于是提笔,写下三个铁画银钩的字。
“玉祖父的字真好看,威风、洒脱,又不失沉稳。玉祖父替我也写几个字吧。”金折桂赶紧拿出一张纸来,用茶碗做镇纸将纸张铺好,还不等他说话,就听玉入禅抢先说:“写花气薰人欲破禅这一句。”眸子微动,心想玉老将军定是没想到玉破禅会跟金折桂臭味相投,如此,他不如点破了,他不信玉老将军会喜欢金折桂这样的孙媳妇,毕竟金折桂喜欢抛头露面之外,还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全都不通,甚至,金折桂因为兵书的事得罪过玉老将军,玉老将军也未必不知道金老夫人不喜欢玉家。
“糊涂,这一句里有你八哥的名字,哪里能随便送给人家小姑娘家?”玉老将军说过这话,才醒过味来,把包含玉破禅名字的诗句送给金折桂,自是隐晦地表明,答应了他们二人的事,握着笔不禁有些稍稍犹豫,再看玉破禅,就见玉破禅自从金折桂进来就不时含笑地看她,又去打量金折桂,不禁暗暗点头,心想当初若是玉破禅直接在瓜州一战成名,成为少将军,那他跟金家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只怕这事玉破禅知道了,定会后悔;又想玉破禅如今若有丝毫想娶金折桂的意思,就该好好地思量着创一番事业,不然,金家哪里肯轻易地叫他一个马贩子娶了人?
玉破禅见玉入禅先不许他戳破,如今又自己个只戳穿一半,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祖父,花气正应着小前辈的金桂二字,况且,她原本就跟瞽目老人姓过花。”玉入禅再接再厉,虽被警告了,但看玉老将军不说话,就当玉老将军十分不喜金折桂。
金折桂一颗心落在谷底,心想玉老将军定是不喜欢她的,自己要跟玉破禅在一起,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于是战战兢兢地看着玉老将军。
玉老将军见金折桂露出委屈的神色,心想这丫头还知道用软的,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下七个字,又对金折桂语重心长地道:“这字幅好生收着,别叫人看见,免得嘴碎的人胡言乱语笑话你。”又题下自己的名字,看金折桂露出释然的笑容后玉破禅也跟着露出笑容,心想好一个玉破禅,但看此时他高抬贵手,到了金老夫人棒打鸳鸯的时候,玉破禅来不来求他。
“祖父……”玉入禅的心情无法形容,金折桂十有j□j嫁不出去的事,就连金将晚、沈氏都以为然,可是到了玉老将军面前,玉老将军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点头了?莫非,其实玉老将军巴不得玉破禅娶个祸害,以报当年玉破禅忤逆他的大仇?莫非,其实玉老将军最疼爱的孙子是他,叫玉破禅娶个祸害,是为了给他扫除障碍?
玉老将军正窃喜能够不动声色地叫玉破禅“走回正途”,就见玉入禅不敢置信地看他,不禁气恼道:“你这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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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财大气粗
“你这孙子……”金折桂在心里学了一通,听见外头半斤说梁松来请玉老将军赴宴,就搀扶着玉老将军出去,待玉老将军出去了,跟严颂一起堵住玉入禅。
玉入禅讪笑道:“恭喜。”
“同喜。”玉破禅将手按在玉入禅肩头,“我的衣裳破了,回头拿去洗干净,然后缝好。”
“八哥,母亲给咱们捎带来了新衣裳。不用再补这旧衣裳了。”玉入禅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玉老将军怎会十分满意金折桂,有意压低声音,对金折桂、玉破禅说:“八哥、小前辈,祖父委实诡异,莫非,祖父用的是缓兵之计,想先安抚住你们,然后再……”
“记得去我那边拿衣裳去洗。”金折桂举着题着诗句的纸张在玉入禅面上抖了抖,“玉祖父若用的是缓兵之计,还会写自己名字?”
玉入禅眼睛被金折桂抖来的风吹到,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严颂呆了呆,指着字幅道:“你嫁的出去了,我终于能够娶妻生子了?”
“呸,说的好像我把你拖到三四十岁一样。”金折桂也不去深究玉老将军到底是看在哪样好处上才肯暗中许下亲事,心里只剩下扬眉吐气四字,斜睨向往日总说她嫁不出去的严颂,叫严颂把题着“子规城”三字的木板扛出去。
严颂将木板扛在肩头,猛地转身,木板险些撞在金折桂脸上。
“严颂!”金折桂向后退去。
“我娶谁?”严颂问。
“我哪知道?你攒个一百两银子,问爷爷或者范神仙去。”金折桂好笑地看着严颂。
玉破禅有意嘲讽道:“你不是说你是孝子,信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严颂先点头,随后又摇头,半天竟是脱口道:“如此还不如娶了你省事,谁知道将来父亲、母亲又为了仁义叫我娶谁。”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严颂最初懵懵懂懂,对严邈之的话言听计从,待见了金折桂,又觉金折桂是个随性的人,虽口口声声说要娶个小鸟依人的,但对金折桂不厌烦,于是也不觉严邈之的话有什么问题。此时见众人以为嫁不出去的金折桂,轻易地就被玉老将军接纳,严颂不禁觉得变化太快,一时叫他无所适从。
“严大叔一准会替你瞧好人。”金折桂道。
玉破禅先还在为玉老将军的决定欢喜,此时见金折桂出口维护严邈之,又想严颂不是问题,严邈之才是大障碍。
“……可是,有谁家的女孩子能像你一样叫我先瞧瞧?”严颂扛着板子,言语里有两分委屈,“折桂,我被你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