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兄弟在摄政王进来后就噤若寒蝉,这会儿被皇帝一看,越发的哆嗦。
索性淳嘉刚刚一番发作,又跟摄政王不欢而散,也没了兴致继续,挥了挥手,让雁引:“着皇城司送入诏狱,召三司议其罪,传朕的话,摄政王乃朕之长辈,又与孝宗先帝情分深厚,朕不忍苛责,但这二人助纣为虐,其心可诛!务必从重处置!”
雁引低眉顺眼的应了,转过头来对着郑氏兄弟却十分客气:“两位将军请!”
郑氏兄弟在御前近侍面前不敢托大,唯唯诺诺的出去……等雁引领他们出去交给了皇城司,回来殿中,就见淳嘉坐在御案前,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疲乏。
他上前小声禀告了人已经被皇城司带走,沉吟了下,又道:“外头的小子们说,刚刚宣妃娘娘来过,说是奉了慈母皇太后之命来的。只是见您正发作,没敢多待,走了。”
皇帝这两日也够累的,如今基本上尘埃落定,也该去后宫松快会儿了。
淳嘉淡淡的“嗯”了声,道:“备辇。”
雁引连忙安排下去,只是淳嘉却没打算去烟兰宫,而是吩咐,“去贤妃那儿。”
贤妃这会儿正抱着大皇子低声训斥左右:“宣妃或者慈母皇太后还能进浣花殿来亲眼看着大皇子哭不成?你们要拿这个做借口,直接跟外头说就是了,何必掐他?小孩子肌肤嫩,瞧瞧这都青了一块了!这好歹也是皇子,本宫都没说苛刻他,是你们能作践的?”
清人跪下来请罪:“是婢子糊涂。”
“你是糊涂。”云风篁冷着脸,说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本宫才是最重要的,皇子皇女都要靠后。这个是对的,毕竟你们是本宫的人!但你偷偷掐他也还罢了,怎么能当着照顾他的人这么做?遑论还留下痕迹!”
“须知道上行下效,本来大皇子既非本宫亲生,又不是本宫名下,外头就没几个人相信本宫会真心实意对他好……如今他又这么小还不懂事,伺候他的人见了你们的行径,岂能不觉得本宫也不拿他当回事,此后越发的怠慢?”
“到时候本宫辛辛苦苦保下这么个皇嗣,却跟本宫一点都不亲,这是好事吗?”
见清人额头冷汗直冒,叹口气,“罢了,这一次本宫给你们遮掩过去,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明白么?”
就转头看一眼清都,“今儿个见着你们掐大皇子的人,都处置了,就说他们意图谋害皇嗣。”
才处置了此事,外头就有宫人来禀告,说是淳嘉来了。
“怎么人都在后头?”淳嘉进门后便抬手免了云风篁的礼,随口问。
“这两日才从行宫回来,不免有许多琐碎事情。”云风篁脸色不怎么好,道,“结果妾身稍微一个疏忽,就叫大皇子受委屈了,刚刚正发落那起子贱婢呢。”
淳嘉皱眉:“受委屈了?老大受什么委屈了?”
云风篁哼道:“身上被掐了一块,问起来谁都说没做,也说不清楚是谁干的——但好好的皇子,难不成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痕迹么?妾身也懒得跟他们啰嗦,索性都处置掉!”
“那些都是你精挑细选的人,都处置了一时半会的补得上么?”淳嘉端起茶水呷了口,“稍作惩治就是了,反正也只是掐了下。许是老大哭闹不休,乳母什么的一时情急,也不是故意的。”
他这话倒是真心的,没什么试探的用意。只是想着云风篁并非大皇子亲娘,约莫是怕人说她对大皇子不够上心,下手才格外的狠辣。
在皇帝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全部处置掉有点太过大动干戈了,没必要。
“话不能这么说呀陛下。”云风篁一皱眉,担心他给自己塞人,连忙道,“妾身虽然自己子嗣缘分薄,可宫里宫嫔都是年少,正是为陛下开枝散叶的时候。这些个伺候皇嗣的人,那是一早开始搜集彻查,从来没停过的。这一批处置了,现成就有人可以上来。”
“其实妾身也知道这是件小事,以陛下的宽容仁厚,不会太过计较。”
“可陛下请想:有些人就是贱骨头,这会儿咱们高抬贵手了,回头他们不定越发的懈怠。到时候不定会把皇子怎么样呢!”
“所以怎么能不给他们长长记性?让他们晓得就算大皇子如今还小,连告状都不会,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奴才东西可以随意欺凌的!”
淳嘉闻言心头一动,觉得贤妃这话里有话,挥手让左右退下,道:“爱妃,今儿个庙堂上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了?”
“刚才妾身听说之后,还跟宣妃瑞妃她们一起去过前头呢。”云风篁叹口气,“只是见陛下忙着没敢打扰。说起来妾身也是后怕,真没想到母后皇太后会是那样的人!万幸陛下明察秋毫,不然孝宗先帝九泉之下,怕都难以安宁啊!”
“这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孝宗先帝在位时勤政爱民,上天不忍使之绝嗣真相为人掩盖,故而瑞兽示警,引出这番事情。”淳嘉柔声说道,“只是摄政王叔与先帝手足情深,之前在朝堂上一声不吭,朕还以为是悲愤太过的缘故,谁知道他适才散朝出宫,就直奔禁军大营,假传朕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