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朝会却没有让云风篁到场。
原因是顾老太爷表示这事情是谢细雨所为,众所周知,敏贵妃云风篁虽然跟谢细雨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但,一来,云风篁早已过继给云氏;二来,云风篁进宫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这血亲兄弟在外做的事情,她哪里知道?
请敏贵妃上殿来对质,能对质个什么?
没得浪费时间。
所以合该派人前往北地,将谢细雨拿过来才是。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顾老太爷此举,不过是觉得敏贵妃城府深沉,没理都能掰出三分理,找借口不让贵妃出场,而是将矛头对准了谢细雨。
这谢细雨虽然是贵妃胞兄,又拜在了崔琬名下,却一向没什么出众的名声。
哪怕是讨伐韦纥之中的功劳,也不如谢无争,甚至有着传闻,谢细雨的许多功劳,都是谢无争带挈与提携的。总而言之,顾氏忌惮贵妃,也不方便对驸马怎么样,却绝不忌惮谢细雨。
“顾氏倒是打得好主意!”半晌后,盛装打扮的云风篁接到消息,不禁冷笑,“这是想各个击破么?”
顾老太爷连已故顾芳树的身后名都不要了,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对付一个谢细雨?
怎么可能!
估摸着是先将贵妃、驸马撇开,单独钉死了谢细雨罪名,末了,再以谢细雨为引子,将火烧到云风篁身上。
毕竟顾氏这两年没少在云风篁手里吃亏,总也该有些长进了。
“娘娘,那咱们得尽快提醒十八公子才是。”左右皆是神情凝重,说实话,这会儿顾老太爷若是针对的是贵妃,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贵妃面对这种攻讦,都不知道反败为胜过多少次了。但谢细雨……哪怕是清人这种江氏身边出来的近侍,也没法放心。
但云风篁却是微微摇头,说道:“顾氏来势汹汹,必然准备周全。咱们再怎么指点十八哥,到底不能亲临其境,只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当务之急,还是先跟崔琬联络下。”
谢细雨虽然是她血亲兄弟,却更是崔琬的女婿!
她那现任十八嫂,可是崔琬的亲生女儿,也是淑妃之妹。
“这都是什么事儿?”此刻,承月宫中,淑妃崔怜夜正自叹息,“安稳日子才过了几天,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情了?那谢细雨若是有这样的能耐,还用得着到处需要弟妹提携?归根到底不过是被贵妃牵累罢了!”
“娘娘别担心,左右这是贵妃娘娘的嫡亲兄弟,贵妃娘娘还能不管吗?”近侍劝慰道,“咱们看着就是了。”
崔怜夜微微冷笑,说道:“正因为他是贵妃的亲兄弟,本宫才觉得头疼!你看贵妃是那种自己忙里忙外,任凭咱们袖手旁观的主儿?若本宫猜的没错,她很快就会给本宫、给崔家发号施令了!不然,她当初同意谢细雨娶本宫那庶妹,图什么?”
当然了,当初崔氏愿意结亲,而且是主动结这门亲事,也是为了沾云风篁的光。
就连崔怜夜这淑妃的位份,也是贵妃做主,压着皇后提她上来的。
不然按照顾箴的想法,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合该是洛寒衣才是。
既是联姻,各自沾光,才是正理。
这个道理崔怜夜也不是不明白。
只是想到贵妃的蛮横霸道,至今没法适应,心头实在平和不起来。
“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近侍闻言,又劝道,“这事儿必然不是谢姑爷做的,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查清楚的!”
崔怜夜这次连冷笑都懒得冷笑了,只哂道:“你真是……越发的说小孩子家家的天真话了。也不想想看,前朝后宫这两年,冤死的主儿还少么?陛下当然是英明神武的,只是,你以为陛下一定正大光明?”
侍者忙低声道:“娘娘慎言……那毕竟是九五至尊!”
“本宫可不是后来入宫的新人们,对着陛下无尽的敬仰。”崔怜夜气头上,闻言只是冷哼,“本宫进宫那会儿,陛下……嘿嘿……论威严还不如元后呢!这叫本宫怎么对他崇敬得起来?罢了,这些且不说,总之咱们这位陛下,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对贵妃倒是有些真心实意,但对贵妃的兄弟,可就未必存着多少回护的心思了。至少,那谢细雨在他心目中,是不如隆平侯有地位的。”
“这会儿隆平侯没了,顾老太爷闹了一出。”
“于情于理,陛下能不揣着明白装糊涂,给顾家些个交代,好叫人知道,不是他容不下隆平侯?”
侍者听着一惊,说道:“娘娘,您是说隆平侯之死?!”
“哪里就那么巧?”崔怜夜神情冷漠,说着万万不能传扬出去的揣测,“顾芳树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这时候没有了?说什么摄政王余孽,这替罪羊倒是找得好!摄政王再怎么不好,到底是公襄氏血脉,神宗亲子,自然不可能做出勾结韦纥、出卖家国的事情。所以熬到战事结束,顾氏没什么用处的时候下毒手,也是情理之中。但,外人信不信,本宫不清楚,就本宫对皇家的了解,摄政王声名在外,却根本不擅长阴私手段!”
“否则他斗不过纪氏不说,如何会连今上这样的起点,也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