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闻言都是皱眉,虽不惊慌,却是不悦:“怎么会走水?”
宫人大汗淋漓:“回陛下、娘娘的话,似乎是宫婢在偏僻楼阁之中生火,不当心引起来的。”
这话就是其实还没查清楚,但眼下帝后、慈母皇太后,以及诸宗亲重臣都在,何其紧要,哪怕宴饮之地距离走水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也肯定要暂时回避,避免出事了。
万寿节这样的日子,发生这等不祥之事,说实话,帝后面上都没什么光彩。
云风篁忍住怒火,得到了皇帝的准许,这才起身指挥撤退。
行宫建造山间,多用砖木,四周郁郁葱葱,草木繁盛,看似荫凉,一旦走水却后果不堪设想。故此当初修筑之时,就有着考量。
行宫后头的荷池占地广阔,沿岸除却柳枝如烟外,并没有太多布置,除却方便欣赏水景外,就是用在走水这种情况时避险的。
宫人与侍卫们兵分两路,分头护送重臣宗亲出宫,又送了皇家到池畔的水榭暂时落脚。
“对了,皇祖母那边如何了?”忙乱之中,云风篁想起来,抓着一名宫人问。
那宫人一怔,旋即说道:“太皇太后那儿也有人去说了,只是……太皇太后仿佛不宜移动。”
“陛下,既然如此,妾身去看看。”云风篁皱起眉,太皇太后的住处,距离走水的地方还是有段距离的,但毕竟是宗室长辈,发生火灾的时候,皇帝皇后、慈母皇太后以及皇嗣们都到荷池畔避险了,倒是将皇家年纪辈分最长的一位扔在馆阁里自生自灭,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淳嘉正同一名侍卫低声询问着走水的经过,闻言点点头:“让孩子们在这儿陪着母后,朕跟你一起去。”
袁太后却不放心,说道:“还是皇儿在这里罢,哀家与皇后一起前往就好。”
“母后莫要如此。”淳嘉劝她,“咱们来此处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行宫走水也不是一次两次,皇后所居兰舟夜雨阁就曾彻底烧毁过。朕与皇后去皇祖母那儿,也不过是为了尽孝,怕皇祖母受惊罢了。实际上也没什么危险的。”
袁太后皱眉说道:“既然如此,让皇后一个人去便是了,你又何必劳动?毕竟这走水的突兀,总也要有个人追查来龙去脉不是?”
云风篁:“……”
好么,她才跟太子妃摆完婆婆的款儿,这会儿袁太后就也给她上一课了。
果然谁养大的孩子谁心疼。
“这事儿回头再查便是,今日倒是委屈母后了。”好在淳嘉没听袁太后的,他作为太皇太后的嗣孙,这种时候若是扔下孝宗亲娘不管,后世正史野史只怕都不会放过他。
最主要的是火又还没烧到太皇太后那儿呢,就算烧到了,难道底下人敢让天子涉险?少不得寻死觅活的拉住他,不过是演一场罢了。
他甚至希望云风篁留在原地主持大局,自己一个人去刷孝子贤孙人设就好。
但是云风篁也想搞个孝顺的形象,却哪里肯?
口口声声不放心他也不放心太皇太后,坚持一起去。
于是淳嘉安抚了袁太后几句,带了云风篁,匆匆赶往太皇太后的住处。
太皇太后是在孝宗时候就不怎么管事的,从那时候起,宫城的庆慈宫就难得热闹,而行宫这边,她的住处也是僻静。
这地方如今虽然未曾被山火波及,却毕竟比荷池离火场近,已经可以听见侍卫宫人竭力灭火的呼喝声。
淳嘉打头入内,却见太皇太后靠着软榻望着庭前花树,察觉到帝后前来,也没动,只厌烦道:“外头乱糟糟的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素来治宫有方,何以这般折腾。”
“皇祖母恕罪。”云风篁随口认错,“是底下人不当心走了水,过会就好。怕皇祖母这儿受到惊扰,专程前来伺候,不意您已经被惊动了,孙媳实在该死。”
淳嘉也接过话头告罪了几句,就问她能不能移动到别处,以策安全?
太皇太后说道:“哀家这把老骨头了,折腾不起,就在这儿罢。若是山火当真烧过来,那也是哀家的命。”
她其实也不适合移动,不然就算自己不乐意,身边人抬也要将人抬走。
“皇祖母说的哪里话?您春秋正盛,往后日子还长。”淳嘉说着虚情假意的话,转头吩咐近侍,出去传话,务必将山火尽管扑灭,不能继续惊扰了太皇太后的凤驾。
太皇太后看着,也没怎么理会,说道:“你们要在这儿待着也成,且去外头罢,哀家乏了。”
她对帝后一直淡淡的,反正谈不上喜欢。
帝后对她也是差不多,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喜欢,颇有些相看两厌,如今得了这话,就干脆的告退出去。
“朕刚刚问过侍卫,说走水的地方不止一两个。”离了太皇太后跟前,淳嘉脸色就沉了下来,侧头与云风篁说道,“不然侍卫不至于难以扑灭。”
云风篁面色一变:“陛下是说有人故意纵火?!”
见皇帝缓缓点头,她神情也一下子阴沉起来,沉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陛下立刻离开此处,前去与袁母后他们汇合,主持大局!此处妾身独自留守就好!左右夫妻一体,妾身在这儿,便是代陛下尽孝了!”
行宫虽然规矩不如宫城紧,但也是皇家重地,年年圣驾前来避暑的地方,戍卫怎会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