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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贵妃在微莺的马上打了一鞭子,雷霆受惊长嘶,跑到了人群中心。

微莺:

贵妃踊跃表现:区区五箭,太折辱使者了。莺莺说她可以,让莺莺来!

第50章

微莺叹了口气, 接住裴翦手中的弓箭。

大臣们都惊讶地看着她,贵妃骑射好他们不意外,但这位莺贵人, 怎么看都只是弱不禁风的美人, 连弓箭都提不起。

裴翦回头看自己妹妹, 贵妃眼睛一直盯着微莺, 嘴角翘起, 似乎志在必得。

于是裴翦就放心了, 收回目光时, 不经意瞥见皇帝。

皇帝坐在马上,攥紧缰绳,苍白的手背迸出青筋,人紧紧绷着,比美人手中弓弦绷得更紧。裴翦鲜少见过帝王如此失态,这位韶华之龄便走向帝位的少年向来隐忍, 君心万重。

当年先帝听宫太后的枕头风, 想要废掉少年,把帝位留给庐陵王。那时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坚定的护太子党, 只听从先帝命令,并不想插入争嫡之中。

不曾想,有日东宫太子亲自拜访, 与父亲在暗室说了一下午, 再出来时, 父亲便已成为不折不扣的拥皇党。

他并不知道父亲与太子说了什么, 只是突然记起,那天来的不止小皇帝一人。

与小皇帝同来的,还有个撑伞的女人, 素裙荆钗不掩国色,娉娉婷婷撑伞走过一树繁花。听说是帝师,来自南海,一直跟在小皇帝身边。

当年的皇帝也远没有这般阴郁苍白,还十分爱笑,少年意气,骄傲肆意。

裴翦去暗室给几人端茶送水时,抬头瞥了他们一眼。

少年席坐在地,微偏过头,看着他的先生微笑,笑容十分缠绵。

后来听说太子出行,行宫燃起一场大火,再后来帝王便鲜少再笑过了。

裴翦想起往事,走神片刻,忽听一阵惊呼声,才发现短短片刻,那五箭已经射出四箭,插在箭靶中心,白羽微微颤动。

微莺骑着马,取出最后一根箭,弯弓,拉箭,箭出,中靶,一气呵成。

熟练得让裴翦都赞叹不已。

她驭马转身,重新回到贵妃身边,很无奈地看着她。

贵妃:我就知道你能行!她搭在微莺肩膀: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女人!

周围大臣本来在惊叹后宫卧虎藏龙,听到贵妃这句话后,纷纷像见鬼一样看着她们,又看看旁边隐忍不发的皇帝,心中默默为可怜的陛下掬一把同情泪。

他们陛下,真的太苦了,呜呜。

裴翦又取出五支箭,问蓬立果:使者大人,来吗?

蓬立果额头冒汗,想起刚才气定神闲如闲庭信步的美人,纠结半天,才说:我、我手疼。

裴翦哈哈笑两声,对使者的身体表达慰问后,又扭头问其他大人:诸位大人有想来射箭的吗?

大人们摇头,也不好意思再上前:我们手疼,哈哈,手疼。

于是这场围猎在大家都手疼中落下帷幕,皇帝让太医过来给每个人都发一帖膏药,以体现对诸位爱卿的关心。

马上就是蓬立果离开盛京的日子。

微莺站在宫道等待,没多久,一个小太监贼头贼脑走来,看见她,眼睛亮起,小跑过来:贵人,你嘱咐的东西我找到啦!

小六子从袖中掏出几卷地图,说:这个金发鬼果然有歹心,把咱们边境地图都画出来了!

微莺接过地图,瞥了眼,要嘉奖他一盒东珠。

小六子连忙摆手,咱们为国效力,不要奖赏,他搓搓手,期待地看着微莺:贵人要是想奖,可以给咱家一个护身符吗?

作为一个撞鬼专业户,小六子对金银财宝没有丝毫想法,叹气道:这个女鬼,怎么连太监都不放过呢?

微莺嘴角抿了抿,微微笑起来,随便给他用朱砂画一张符,小六子就千恩万谢地接过走了。

她走原书上的剧情,找到皇帝,把地图交给她,并说明北厥的目的。

说了半天,却发现皇帝歪在榻上,撑头看着她笑。

微莺:陛下?

皇帝发出声极轻的鼻音。

微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云韶歪歪脑袋,含糊说道:听到了呀,嗯,北厥?唔不是北厥吗?

微莺往前一步,劳烦陛下把我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云韶本来懒懒坐着的,听她的话,自觉坐正,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点着衣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她垂着眼皮,目光落在微莺的鞋上,抿了抿唇。

一副心虚的模样。

微莺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把地图送过去,说道:就算收走这些地图,蓬立果按照记忆也能重新画出来,地图上记载大盛的山川地形,若是让北厥知道

云韶拉回心神,放在正事上,看着地图,笑道:莺莺不要怕,这样的地图,他若想要,去盛京书店三枚铜钱就能买一张,还比他画的要更详尽。至于真正的边关要塞,险隘之处,自然是不会让他看到的。

微莺有种被预判了预判的感觉,顿了下,问:陛下早就猜到了?

云韶微笑:先生教过我的,先生忘了吗?

微莺:

云韶又道:先生的每个字,我都永世不忘,她凑过来点,身子稍稍往前倾,松垮的衣领里露出截半遮半掩的锁骨,先生说,兵者诡道,故布疑阵,暗度陈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微莺挠了挠头,看来自己从前真的在很用心地教皇帝耍阴招算计人呢。

云韶继续说:先生还说,她顿了顿,耳根微红,咳嗽两声,换了个声音,柔声道:只是你现在年纪太小,等到大了,我再教你点只有大人才会的东西,也不是不好。

微莺后背冒出冷汗,默默往后面退。

狗皇帝,又来了!她当年必不可能这样说话。

狗皇帝绝对是瞎诌的!就是馋她的身子!

云韶眼中笑意越浓,静静看着她,直到微莺转身离开,长腿迈出殿门,被殿外阳光剪裁出修长纤细的轮廓,身上披层浅金的霞光。

云韶撑着头,轻声说:莺莺待我总是好的。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微莺离开后,云韶召见裴翦和宫鸿波来商议此事。几人聊了一会,决定让太监把这几张无足轻重的地图还回去,以免打草惊蛇。

如今大盛民殷国富,海内一心,裴老将军也还在边疆镇守。天时地利人和,大盛三者俱占,早已非当年积贫积弱之国。

敌要战,我便战便是了。

商讨完对策,两个国之栋梁准备退下。

皇帝突然喊住裴翦:爱卿,听说你宴席上泼了使者一杯酒?

裴翦心中一惊,连忙躬身请罪:是臣酒后失仪,请陛下治罪。

宫鸿波袖手旁观,在旁边看戏。

皇帝摆摆手,笑起来:听说是使者出言对贵妃不逊,你才泼酒的?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落在宫鸿波身上,片刻,她微微笑道:这样很好,裴卿,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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