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贝奴挠了挠头,老实自爆:可是姐姐觉得他们说的是假话,是斗法斗不过你,所以才瞎说的!
说完, 她上下打量微莺,想从少女身上找出点大妖怪的线索来。是九尾妖狐么?裙子下面是不是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呢?
微莺扭过身, 裙摆晃动,走到紫檀椅懒懒坐下,拿起旁边的茶盏低头抿了口,润了润嗓子后, 才抬头对宫贝奴说:人也是你们找的,妖孽也是你们找的,总之,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能有辩解的份呢?
萧千雪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仗势欺人就直说嘛。
宫贝奴跺脚:喂,你们两个,注意你们说话的态度!
微莺笑笑,放下茶盏,白瓷茶托撞在桌案上,轻轻一声响。她并不在意宫贝奴在那边气呼呼地咋呼,抬眸笑道:这是对朋友的态度。
宫贝奴突然安静,歪歪脑袋:朋友?
这个词对宫大小姐太过稀奇,以至于她没有心思生气,歪头消化了一会。她捂住胸口,感到心跳得快了些,砰砰、砰砰,心里涌上股很欢喜的情绪,像潺潺的小溪,初始轻柔欢快,而后汇聚成江河大海,把她淹没在其中。
她有些惶惑地皱起眉,过了半晌,才从这种奇怪的情绪中抽身,感慨:你果然是妖妃!
不然怎么会这样,一句话就挑动她的心绪。
微莺撑着下巴,看着她弯眼笑:你见过我这样乐于助人人见人爱的妖妃吗?
宫贝奴哑口无言。
到了饭点,时沛嬷嬷进来喊微莺她们出去吃饭。
微莺热情邀请宫贝奴一起,宫贝奴炸毛般抗拒:我才不去!你是不是在饭菜里下了毒?
萧千雪哼一声,率先拂开珠帘,踏出寝房。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你去了,多一个人我们还吃不饱呢。
宫贝奴一听她的话,立刻反悔:那我要去吃!
就是要让你吃不饱,哼哼。
微莺与萧千雪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都已经习惯这位大小姐的反复心思。
萧千雪继续唱白脸:你这个人真是的,连冷宫的饭菜都要抢,冷宫能有什么,不都是冷饭冷菜?你肯定吃不习惯的。
水晶珠帘散开,发出清脆的声音,隔着门帘,萧千雪的背影像是晕在水里,有一瞬的失真。
宫贝奴皱紧眉,听到这话,她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就像从前一样。可是看着那道背影,她心里竟没有生出多少怒气,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并没有那么讨厌萧千雪。
好奇怪,从前为何这般看不惯她呢?
微莺牵住少女的小手,把她往外面带:来吃饭吃饭,干饭最重要。
宫贝奴抿了抿嘴角,心想,她这是为了刺探情报,舍身和妖妃在一起,姐姐和姑姑一定不会在意的!绝对不会是饭菜太香。
桌上四菜一汤,小炒肉、青椒炒蛋、蒸茄子、板栗炖排骨和一盘百合汤。
宫贝奴:哼,我就知道你才骗我,还说冷宫都是冷饭冷菜,明明都是热的。
而且还很香。
她低头大口干饭,心中不解,从前都听人说冷宫是个极可怕的地方,可现在看,这里多好,有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为何大家都害怕这里呢?
时沛搓手在旁边笑,本来按照冷宫的规制,是只有两个冷馒头吃的。不过去年莺贵人在这边开张三个月,宫人们纷纷找她算命,为了报答,送上来许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的被安乐堂拿去卖钱,有的则是堆在库房,现在还没用完。
短短三个月,安乐堂就从一贫如洗的冷宫,一跃成为皇宫最富有的崽之一。
所以这几天伙食才这么好。
宫贝奴不明白这些内情,勺了一勺汤,一边说:好奇怪,冷宫的伙食这么好吃,大家从前到底在怕什么?
微莺开始发放心灵鸡汤,其实冷宫并不可怕,大家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
这句话超出宫贝奴能理解的范围。她想了半天,所以冷宫不可怕?
微莺点头,专心啃排骨:嗯,不可怕。
排骨多香,板栗多甜!
她想到什么,抬起头,正色道:不过主要是要掌握一门技术。
萧千雪点头附和:没错!有技术,到哪里都走得通。
宫贝奴放下筷子,撑着下巴,专心和她们讨要冷宫生存秘诀、后宫再就业指南。微莺和萧千雪向来不是吝啬的人,有问必答,耐心指导,把自己丰富的创业经验分享给宫大小姐。
所以,微莺擦擦手,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按照自己的条件来最好,你有什么擅长的地方吗?
宫贝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我擅长花钱,行吗?
微莺:
萧千雪翘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宫贝奴不服气:那你们会什么?
微莺:我会算命。
萧千雪:我有祖传的膏药!
听到她们回答,宫贝奴不屑冷笑,不过是些下九流的东西,也只能哄哄宫中没有见识的太监宫女。
萧千雪按捺住性子,不管她的嘲讽,问:那昭容会什么呢?
宫贝奴:
她会花钱。
微莺弯眼笑了笑,萧千雪也跟捂唇吃吃笑,宫贝奴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不许笑了!我什么都会,我、我什么都会,不许取笑我!
微莺笑着给她顺毛:是是是,昭容什么都会,听说大家闺秀自小便学女工,这也是门了不起的本事嘛。
萧千雪附和:对呀,我从小便不会刺绣,绣花针老是扎手指头,要是绣花好,那也很厉害。以后莺莺算命,我卖膏药,你给我们补衣服算了。她拍拍胸口,财大气粗地说:我们养你!
宫贝奴:哼,谁要你们养了,我绣工可好啦,卖出的绣品一件便值千金,比你们要强多啦。
说罢,屁股一扭,气呼呼地离开。
萧千雪摊手:吃完就翻脸不认人,她真是,唉,我都已经习惯了。
微莺笑笑,和萧千雪一同到外面散步消食,然后开启一天的营业活动,帮安乐堂的宫人们算算命、给风湿痛的老嬷嬷开新的膏药,又从新来的宫女身上榨到一小批积分。
等工作结束,两人瘫在躺椅,双手捧着一杯茶,注视天边沉下的夕阳,露出回到快乐老家的微笑
萧千雪想到白日谈话,说:莺莺,你真觉得她会女工?这位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什么都不会。
微莺笑笑,小口抿茶:都是逼出来的,现在她在皇宫什么都有,不需要学会什么,但若是以后到了外面,也未必会过得不好。
萧千雪噘嘴。
微莺偏头看她,怎么啦?
萧千雪继续噘,你又帮她说话,你总是帮她,哼,莺莺变心了,莺莺以前很宠我哒。
微莺莞尔,揉了把她,把少女粉嫩的双颊揉得发红,才松开手,笑道:这不还是宠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