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山中已然是一片春意盎然,路旁的迎春花随风摇来曳去,煞是可爱。
江知棠在队伍的末尾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越跑越慢,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索性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他许久不出来踏青,边走边赏景。山路间时不时还有野鸟脆生生地鸣叫,悦耳极了。
跟拍摄像看着机子里的画面:白发少年走在开满迎春花的路边,阳光星星碎碎洒下来,落在他的眉眼发梢……是很美没错,可再看看总机上同步过来别人的画面——
陆晔毫无意外一路遥遥领先,汗珠挂在下颌摇摇欲坠,他撩起衣摆胡乱擦了擦,露出能引人尖叫的轮廓分明的腹肌。
紧随其后的是褚巩,虽然步伐稍显凌乱,但两眼通红拼命向前跑,誓要要追上前方的陆晔。
再回头看看自己这边……江知棠在路边一片迎春花中发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连翘,正在仔细辨别连翘与迎春花的区别。
“江老师,咱们……要不再跑两步?”摄像小哥忍不住开口。
江知棠回头看了一眼摄像机,有点可惜地放下眼前正在研究的花,深吸一口气开始跑步。
五十米之后……江知棠又发现了另一株连翘。
摄像小哥都没脾气了,索性从车上下去站在江知棠身边拍,反正他跑起来的速度和自己走路也差不多。
然后他就看到江知棠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垫在手上写下了一行简谱。
摄像小哥:……
“江老师,最后一名有惩罚的。”他忍无可忍委婉地提醒。
江知棠随意地点点头,记录完突然而至的灵感后将纸笔收起来,“可我跑不跑都是最后一名啊。”
摄像小哥:……好有道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江知棠看了看摄像欲言又止的脸色,还是又深吸了一口气,“我跑一段吧,你记得录好素材。”
这次江知棠坚持的时间比较久,跑了将近五分钟才停下,他扶着膝盖蹲在路边,喘着粗气举手和节目组申请,“导演,我跑不动了,我要上车。”
导演的消息还没来,小哥却在摄像机中看见一个人影从远方渐渐接近,一直跑到了他们面前。
江知棠蹲在地上仰着头看面前的人,“……你怎么回来了?”
陆晔和褚巩上了头一般你追我赶,等他终于把人远远甩在身后时才想起来,江知棠呢?
于是原路返回,果不其然半路上捡到了跑不动的江知棠。
陆晔蹲在江知棠面前,“上来。”
原本等着坐上节目组车的江知棠:“?”
陆晔没等到人,回头瞅了一眼江知棠又很快撇开目光,语气有些冲,“你还等褚巩啊?等他想起你来天都黑了!快点上来!”
“哦。”江知棠被陆晔看了一眼,也不知怎么就趴了上去,等反应过来陆晔已经拖着他的膝盖窝站了起来。
江知棠慢慢伸出胳膊,环住陆晔的肩膀,透过薄薄的布料,似乎能感受到下面诱人的肌肉,那是他非常熟悉的手感。
陆晔整个身子一僵,红着脸梗着脖子,“你、你抓好,我可不想当最后一名!”
“……哦”江知棠默默抱紧,脑袋悄咪咪贴在陆晔肩背上。
我、靠!陆晔心里低声暗骂,江知棠胳膊怎么这么软啊?还凉凉的!
……肯定都是常年不锻炼,一身懒肉!
陆晔背着人跑了起来,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脸颊耳垂红了一片。
陆晔红着脸,背着江知棠向前方跑。
两个跟拍摄像红着眼,扛着机器在车上跟,激动地恨不能摇旗呐喊——这一段要是播出去,他们的收视又能上一个台阶!
陆晔闷头跑了一阵子,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来了,这才感觉出趴在他背上的江知棠瘦得硌人。
他忽然有些烦躁,加快了步伐,声音微微有些喘,“你一个人在家都不吃饭吗?怎么轻了这么多?”
说罢又嘴硬着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关心你啊,是担心饿着我儿子。”
“小傻挺好的……”江知棠小声说。
废话!狗儿子没心没肺能吃能喝,肯定挺好的!他想问的是江知棠!
江知棠见陆晔不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能照顾好小傻,有点着急,“小傻真的很好,我现在会早起遛它了。”
他默默隐去所谓早起的时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你……把小傻留给我行吗?”
陆晔听不下去了:“你别说话了!”
他一想到狗儿子把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江知棠吵醒就想回家教育它,他就应该让助理大力这几天上门遛狗的。
陆晔低头甩了甩汗珠,看到江知棠抓在他肩头的手倏忽握紧,没过一会儿又泄了气一样松开。
他的心脏就像被这只手抓住一样,一紧一紧地,他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凶了,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耳后的声音:
“共同财产我都不要,录完这期我们就可以去公证……只有小傻给我好吗?”
“……不好!闭嘴!”
陆晔被江知棠气得差点崴脚。
你特么的都能这么努力地挽留小傻,不知道挽留一下我?哪怕只是稍微挽留一下呢?在江知棠心里他连狗儿子都不如吗?
之后无论江知棠在后面说什么,陆晔都当做听不见,只专心跑自己的步,怒火让他背着人都能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