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不买男衣,那自然是因为成衣铺的男衣尺寸都太大了,她们穿得并不合适。若想要合适的尺寸,还需得花上些时日去定制,娇珠可没那个时间慢慢等。
买好衣裳及一些琐碎干粮,二人便来到了一间车铺。
车铺老板正站在里头,此刻见有生意,忙迎着笑脸出来朝娇珠二人热情招呼道:“二位女郎,可是要租车啊。”
“租辆去建业的马车,越快越好,车夫要老实话少的。”阿枝闻言便立刻走上前吩咐了几句。
老板听罢便细细打量了阿枝身后的娇珠一眼,他常与人打交道,面前女郎虽穿着普通且还还面纱遮脸,但那浑身的气度却不像寻常百姓,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老板自认来了条大鱼,于是他趁机兜售道。
“小娘子是要去建业游玩?那租辆牛车岂不是更好,这牛车平稳,虽速度不快,但可以沿途慢慢观赏风景,再适合不过你们这些游山玩水的女郎了。”
如今魏朝士族乘坐牛车的风气甚广。世家贵族出行乘车格外讲究“乘车之容”和“立车之容”,乘坐要时刻保持风雅之姿。但这般风雅之态,在颠簸的马车上可不好实现。而牛车缓慢、步履稳健,正好符合士族大夫的需求。
因此,常有魏朝门阀士族贵女乘牛车入山林,赏风光美景,饮酒放浪,无比自在。且听闻魏朝的魏元帝便经常“乘折角小牛车”出行,此风气不仅在魏朝盛行,甚至传到了一些北方小国。
姑且不说如今牛车价贵,娇珠现下也没有那等雅兴,若是她二人真坐上这牛车赶路去建业,那这一路上恐怕得花上月余了。
于是娇珠走上前,直接掏出了两颗金馃子递给了车铺老板。
“亲友病重,需去建业探望,且申请过所实在手续繁杂,亲友实在等不起,还望老板替我们找辆脚程快的马车,且再给我们寻一名行事牢靠的车夫,这金馃便不用找了。”女郎说到“牢靠”二字时语调显然偏重,车铺老板自然意会到了深意。
车铺老板给她推荐牛车,无非就是想多赚些钱,此时见女郎出手十分大方,顿时喜笑颜开,不好意思地擦了了擦手,然后将金馃子接了过来:“女郎稍等,这就去叫。”
车铺老板拿了钱办事也是个利索的,不到半刻朝给娇珠找来了一辆马车,而那车夫竟还是个年纪约莫三十的高挑女子。
“别看她是女子,驾车可是一把老手了。”老板说到“老手”一词时也格外得意。
如今这年头,各处征战不断,匪盗横行,百姓出行极是不易。这城中更是一日一个变化,今日还是达官显贵,明日可能便被更高的权贵取了项上人头。
而这用来出城的过所,更是千金难求。
虽说寻常百姓皆可申请,但真正能申请到的恐是寥寥无几。
老板做车铺生意已久,自然清楚其中的门道,手里自然也有不少门路。方才听娇珠语带暗示,便知她们二人并无过所了。
车铺老板一般也不轻易带人出城,毕竟伪造过所的罪证一但查明,那可是要被施以肉刑的。但见娇珠出手实在阔绰,便还是狠下心来做了这单生意。
娇珠见这女车夫相貌温和,身材丰硕健美,顿时生了几分信任,于是便和阿枝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晋安城门自然遭士兵盘查,而那女车夫也是淡定拿出了过所,士兵看了一眼后便将她们几人放行。
女车夫果如老板所说,是个老手。
娇珠对此很是满意。
……
五日后,北燕宫中的车马便来迎娇珠回宫,只是一行宫人到达法门寺后,却四处不见娇珠与阿枝二人的身影,顿时慌了神,可派人大肆搜查了一番,也不见丝毫踪迹,领头的宫侍见情况不对,忙返回宫中回禀。
而娇珠的马车日夜兼行五日后,早已到了距晋安五百多里外的豫州汝南郡内。
驾车的女子名唤云娘,是个爽朗大方的女郎。这几日在路上娇珠与其闲聊,颇为投趣。
念云娘这几日连夜驾车属实辛苦,到了汝南郡内后,娇珠便提议找一间茶馆歇息半个时辰在继续赶路。
娇珠此举也是考虑到如今延肆远在并州,就算宫里人知道她失踪的消息写信告知,这路上恐又得花上好几日的时间。若是等延肆在并州得到消息,恐怕她和阿枝早就快抵达建业了,所以娇珠现下心中倒还不是很慌张。
三人来到茶肆后,阿枝叫了几道茶水茶点,然后便领着自家君子郡主落座小憩了。
过了豫州,就要赶路去扬州,怕路上不能再过多停留,所以娇珠让阿枝买足了三人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现下虽已进了正月,可天气依旧冷得紧。正午就算日头在高,夜里还是冻人的很。
马车已到淮水,此刻已是傍晚,天色渐暗,风中寒意渐盛,偶有鸦雀飞过,也是一片寂寥之意。
正打算找地方过夜歇息的云娘依稀间,忽然听到了远处阵阵马蹄落地的沉闷声,那声响不小,且显然不止是一匹马的动静。于是云娘心中隐隐察觉不妙,连忙掀开车帘向车内小憩的小娘子说道:“女郎,我听前方传来马蹄声,似是军队往来,咱们恐怕不能再过去了。”
娇珠闻言睁开了眸子,眼底浮现几丝诧异,延肆去并州打仗,说的也是魏朝派兵讨伐,怎么如今又有骑兵到了豫州境内,莫不是有人想趁延肆不在就偷袭豫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