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肆听她一桩桩的翻旧账,顿时脸色不好了,可见她此刻哭得厉害,又忍不住伸手去替她抹眼泪。
“别哭了成不成。”他低声,刚拭掉两行泪,又掉了两颗出来。
娇珠拂开延肆的手,心里觉得他的手掌粗糙,硌得她的脸颊疼。
“反正你就是对我不好,一点也不疼我……”女郎的嗓音闷闷的,继续掉眼泪。
“你当初非拿我射箭取乐,我说害怕你也不听……”娇珠揉了揉眼睛,杏眼湿润润的。
延肆回想一下与她初见那日,他或许确实存了几分要杀了她的心思,但是后来……他现在也不可能杀她的,可此时见她哭得凄惨,心头微微梗滞。
“我若真要射你,你现下怎么还可能活着。”他当时见她生得娇里娇气的,不过是想吓吓她罢了。他若真想杀一个人,怎会有失手的可能。
只是,他确实对她不算好……
娇珠才不想听他解释,自顾自地掉着眼泪,一下哭梗住了,还打了个哭嗝。
“反正你就是不疼我!”
延肆被她哭得心累,只能拨开她捂着眼睛的手,“那你说怎么才算疼你。”
女郎愣了愣,眼皮哭的微微红肿,她吸了吸鼻子,娇声抽噎了一下。
“那自然是要事事依我,对我好才行!”她哽咽道。
“哪有男人听女人的话的。”延肆蹙眉。
“我不管,反正你不依我就是对我不好。”小娘子开始不讲理,她又扯他袖口,仰头巴巴望着延肆,“主君带我出宫好不好。”
她噘着嘴,大有一番延肆不答应就立刻哭的架势。
延肆就知道娇珠打的是这个主意,但又怕他真不答应了,待会儿小女郎真要哭个天昏地暗了。
于是他抬手,拇指和食指合起来一掐,便将娇珠嘟得能挂油瓶的小嘴捏得嘟了起来,小娘子瞬时就被掐成了鸭子嘴。
“答应你了,行了吧。”他终于松了口。
而娇珠一听到延肆答应,气也不生了,高兴地双手立刻环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了延肆怀里,趴在他的肩膀上嘤嘤撒娇,“主君你真好。”
而在延肆看不到的背后,女郎弯着眼睛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撒娇买乖装柔弱,娇滴滴怎么了?只要有用的法子,通通都是好法子。
……
二月十二,百花节,亦称为花朝节。
传说二月十二这日是花神女夷的生辰,也是百花诞生之日,故而因此二月十二便有了百花之节之称。
而百花节最初起源于南方流域,因历朝历代的文人多以歌赋诵咏之,后来便在北方也渐渐传了开来。
再者,二月十二正是春日,恰逢百姓出门赏春踏青之时,二者结合,百姓正好热闹不已。
这日,娇珠早早地便起身,任由青黛,阿枝替其梳妆打扮。
眼下初春时节,气候虽有渐暖之势,但晨夜依旧寒凉,所以青黛还是给娇珠备了一件披风。
披风是鹅黄色,正配得上美人这几日新做好的妃红色裙衫,两厢颜色都极其娇嫩,衬得娇珠是愈发雪肤花貌了。
一头乌黑青丝半挽,额角几缕柔软碎发随风轻扬,女郎抬眸仔细照着镜子,尽显娇憨灵动。
“这里这里,我还想再插一根桃花簪子。”娇珠伸手指了指发间,杏眼水润如含清泉亮晶晶的。
青黛依言给女郎将簪子插进了发髻里,看着少女动人的容貌,忍不住夸赞道,“都道花神容貌无双,依婢子看,若是世上真有花神,那必然是美人这样的妙人了。”
阿枝闻言也笑眼弯弯,“那自然,我家郡主可是仇池第一美人呢。”
“你俩可别夸了,再夸我待会儿可真要上天了。”娇珠对着镜子抿了抿口脂,看着唇上那嫣红鲜嫩的颜色,满意地笑了笑。
一切收拾好后,娇珠出了屋门,只见某人已经坐在院子里等得一脸不耐了。
“换个衣服换这么久,还想不想出门了。”延肆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说换个衣裳,竟然快换了一个多时辰,再这么让她磨蹭下去,太阳都快下山了。
“主君等一下嘛。”娇珠拉住延肆。
延肆回头,眉头挑得高高的,“又怎么了?”
女郎凑近他,眨了眨眼,娇滴滴道:“主君看我哪里不一样了?”
延肆闻言垂眸,倒还真仔细看了她好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小娘子格外红润的唇瓣上,良久迟疑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辣椒了?”嘴都辣红了,怪不得在藏在屋里头不出来呢。
娇珠闻言瞬不高兴了,狠狠白了延肆好几眼。
她抹得这可是晋安现下最受女郎欢迎的口脂,延肆他什么眼光啊,瞎了吧!还偷吃辣椒,你家辣椒能吃出这么漂亮的颜色?
女郎板着一张俏脸,谁也哄不好。
延肆不明所以,只当她是个河豚,天天生气。
小娘子憋着一肚子的气走到了院子外,看到树下那匹熟悉的马后,娇珠跟它大眼瞪小眼,心里顿时更生气了。
“我才不要坐这个。”上次就是坐的这个马,回来的路上她五脏六腑都快被他给颠出来了,今天她可是化了美美的妆的,才不要被风吹得灰头土脸么。
“那你要坐什么?”延肆解开缰绳,绕了几道在手心,他看着莫名其妙就生气的女郎,也有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