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柴初中学历就嫁给了陈家庄村长陈金正的儿子陈晓旭。而陈晓旭中专毕业家里有点儿门路进了乡政府,后来更是混进了县政府,职业生涯还不错,这是后话。
陈米后来卫校毕业进了县医院,也嫁给了外科主任的儿子,这也是后话。
陈盐是姐妹几个里面最漂亮的,从小是个美人胚子,村里人说就陈盐这长相,以后妥妥的能嫁一个乡长。
陈盐以后能不能嫁给乡长不知道,上了学以后,总有那么几个不老实的男崽子爱搞点儿小动作引起她的注意。
那个年龄的男孩子表达好感与表达反感的方式是一样的,偷偷往她课桌里塞点儿虫子,死鸟,死蛇的什么的不稀奇。
课堂上趁老师不注意拿纸团投她脑袋也不稀奇,忽然拉一下她的小辫子再哄笑着跑开还是不稀奇。
陈学民就是陈盐的一个死忠粉,陈盐私下喊他陈二胖子,陈二胖子又高又胖,力气在同龄人中最大,潜移默化的就成了孩子王,在欺负她的这条阳光大道上首当其冲,乐此不疲。
两家住的不远,放了学他喜欢尾随她,不搭理他他就戳她一下,转头去追赶他也不恋战撒腿就跑,放弃他,他又卷土重来故技重施,常常乐此不疲,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让小小的陈盐好不头疼。
那天傍晚放学铃声响起后,陈学民跑的飞快,陈盐就故意放慢脚步晃晃悠悠走在路上。
没想到半路上还是遇到他,他正站在路边撒尿,这个小胖子,真是太不讲究了。
陈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陈二胖子一转身,还没尿完的童子尿就往陈盐身上招呼过来,陈盐「啊」的一声跳开了,同时跳开的还有一个人,陈念北。
其实三个人本是一条回家的路,也不算十分凑巧。但是他跳的不那么及时,身上被溅了不少名贵液体。
陈二胖子一看没尿到陈盐身上,尿到别人身上了,一时还有些心虚,定睛一看是原来是陈念北,立马恶生恶气的冲他喊:“你瞪什么瞪,再瞪揍你!”
陈盐除了一年偶尔那么几次去陈念北家送碗热菜外,和陈念北是没有什么交集的,这次看陈二胖子这么蛮不讲理,她也顾不得什么交集不交集了,气愤的拉了一下陈念北的胳膊说:“不搭理他,我们走。”
陈二胖子气呼呼的在后面喊:“陈念北,有娘生没爹养!陈念北,野种!野种……嗷!”
在陈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念北已经冲着陈二胖子扑了过去。
本来孩子打架都是点到为止,推到了就算干完了,陈念北这次不一样,他真是发了狠的打,陈二胖子这个力气大的碰到不要命的也只能认怂。
后来吧……
这一战陈念北打响了名堂,终其小学毕业,再也没有人敢去挑战过他。
还有后话,陈学民的母亲每天去陈念北家堵着门口骂街,陈秀娟去劝了几次无果,也就放弃了,于是她更加风雨无阻,坚持不懈,整整一个月,像定时打卡一样一天没落下,这劲头,上班不拿全勤奖都不可能。
后来即便消停了,却在每次心情不好时候都去陈念北家门外骂几句解解气。
当然也有好的一面,陈二胖子以后再见了陈念北会躲得远远的,顺便也躲得陈盐远远的。
这事儿之后,陈盐反而更加疏远陈念北,她是那场大战的直接目击者,就因为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多么乖戾。
陈盐因此对他莫名很排斥,私下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
陈盐一直盯梢的陈文静家的母狗生了四只小土狗,早早预定好的陈盐在小狗刚满一个月时候就给抱了回家。
不巧的是陈盐家正打算翻修老房子,准备举家搬到隔壁巷子爷爷奶奶家去借住一段日子。
陈盐要和三个姐姐,姐妹四人鸡飞狗跳头破血流的挤一间屋子,还是偏房,连下蛋的老母鸡父母都忍痛送人了,人都没地方住,别说一只狗。
这个时期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盐哭闹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被强制狗返原主。
陈盐红着眼睛抱着小狗蹲在门外,遇到刚从地里回来的陈国忠爷孙俩,陈国忠呵呵的问:“怎么啦,盐盐?”
陈盐十分委屈的把小土狗的事情倾诉了一番。
陈国忠还是呵呵哒:“那就给小北养吧,盐盐可以常来看看小狗。”
陈盐本来是不愿意给他家养的,你看国忠爷爷把陈念北养的,整天除了饭碗里干净哪儿都不干净,给他家养还不如还给陈文静。
可刚刚陈盐去还过狗了,陈文静说自己家的那三条还没送出去,她妈说再没人要就把狗崽子都扔河沟里去。
于是,陈盐又抱着回来了,蹲在门口干着急。
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陈盐只能点点头:“麻烦国忠爷爷了。”
把小狗递给陈念北的时候,她忍不住嘱咐:“你可一定要好好养啊。”
陈念北接过小狗,看了一眼狗又看了一眼陈盐又看了一眼狗,匆匆的抱着走了。
所以你看,人生处处有意外,本来早已下定决心要和陈念北保持距离的陈盐,却因为小狗的存在,两人又莫名变得亲近起来。
陈盐没事儿就往他家跑,有好吃的也往他家送,给狗送。于是陈家庄常会看见一男孩一女孩追着一条黑色的斑纹土狗疯跑。
那一年,陈念北九岁,陈盐九岁,土狗花牛半岁。
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陈念北上初二那年,爷爷病重。
陈念北还有个舅舅陈欣荣,陈欣然辍学回家又生了陈念北以后,陈国忠家的风评一落千丈,加上又穷,陈欣荣老大不小了都找不到媳妇,最后只能做了几十里地以外的一个人家的上门女婿,那家姑娘因为小儿麻痹,走路一瘸一拐的。
所以,做人真的得注意,不然不仅会连累父亲,也会连累孩子,还会连累弟弟的。
后来陈欣然烧了养鸡场,村民吵吵着让陈国忠赔钱,陈欣荣就直接和陈国忠划清界限了,陈欣然丧礼都没出现,完全断了往来。
陈国忠病重,托人给唯一的儿子稍口信,陈欣荣一字未回,就让带信的人捎来20块钱。
陈盐那时正在陈念北家和他一起做作业,陈国忠病了以后,陈念北就很少出门。
陈国忠拿到钱的时候,手颤颤巍巍的,双眼浑浊,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