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穆宅阒寂无声,穆渊自下午出去就不见人影,宅子里仅有他安排的护卫把守各处。
穆崇玉傍晚时分尝试过离开穆宅,果不其然,受到了比平日更大的阻挠。腰间佩剑的侍卫挡在门前,不苟言笑,不再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薛景泓也四处探查了一番,他敏锐地感觉到宅子里的侍卫比之前多了一倍。
到底是哪里来的“危险”需要穆渊去这样防范?薛景泓感到隐隐的愤怒。白日穆崇玉和穆渊发生的争执,穆崇玉最终还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了他两句。穆渊居然以“保护”的理由拘着穆崇玉,这在薛景泓看来简直无法容忍。
崇玉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何曾需要这般不顾他意愿的“保护”?
所幸今晚,他们便将离开这个地方。
穆崇玉、沈青、李元善他们都扮作了侍卫模样,暗藏在别院不动。唯有薛景泓穿上了穆崇玉常穿的衣衫,待在了穆崇玉的房间里,准备诱敌。
这正是他们今晚的计划——薛景泓假扮穆崇玉,佯装作偷偷逃跑的模样,故意吸引穆宅里侍卫的注意。待他把大部分侍卫都引过去之后,穆崇玉、沈青等人再从别院悄然潜出。
对于这个计划,穆崇玉刚开始时是有些担心的。
“弘卿,你脸上有疤痕,又戴着面具,太引人注目,恐怕不太适合做诱饵吧。”穆崇玉不赞成地看着他,另一边又不着痕迹地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量,突然发觉薛景泓不论身高,还是体格都比自己强上许多,不觉面上一赧。
薛景泓发现这一点,心里微微一动,他忍不住凑近了去瞧穆崇玉略有些羞赧的脸色,愉悦地翘起了嘴角。
“还有,让弘卿一个人去对付穆宅如此多的侍卫,实在不妥。不然,还是换个法子吧。”穆崇玉不无担忧地说。
“陛下是在担心我么?”薛景泓愈发高兴,那露在面具外面的双眸也亮得仿佛落了细碎的星辰。他见穆崇玉点头,更是欣悦轻松地道:“面具摘了即可,至于疤痕,我自有办法。况且我自小习得剑术,又从军多年,自信一身武艺绝不会输给沈将军,还请陛下放心。”
“再者,陛下到此处不足五日时间,那些侍卫平日里也不敢直视主子容颜,想必并不能认得陛下全貌,只识个大概而已。今夜月色暗沉,定不会出太大的破绽。”
薛景泓如此说,穆崇玉才勉强答应。
到了夜半时分,正是人睡意上涌的时刻。穆崇玉所在的院落里却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有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来到了院中。他地撂倒了房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走出了这座院落。
这回便没有那么轻松了。在微弱的月光下,侍卫只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一袭荼白锦袍披身,俊美无匹的面容隐约可见。
穆三爷要逃跑了!
那侍卫高喝一声,登时惊醒了整座穆宅的人。一瞬之间,穆宅里脚步、呼喝之声四起。
薛景泓微微一笑,他佯装作不识路的模样,在穆宅里四处乱窜,惹得追在自己身后的一众侍卫也似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
与此同时,穆宅里一个偏僻的角落,穆崇玉几人闻声而动。
这个别院本是安排给李元善住的,想必是觉得李元善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并不会出多大乱子,故而守在此地的侍卫数量本就不多。现在又被喊声引过去了一些,于是现在,门口就只有三四人而已。
穆崇玉与沈青对视一眼,两人分别撂倒两侧侍卫,李元善等余下诸人忙紧跟着走了出来。
只是现在夜色漆黑,穆宅里又到处都是花草树木,不好辩路。
幸好前几日侍卫虽对穆崇玉看得严,可也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他在穆宅逛过几圈,对这里的地形有大致的印象。
偶尔遇到几个跑过来的侍卫,穆崇玉几人便也连忙装作此地侍卫的模样,待骗过他们,方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