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王女宠爱的小侍,朕怎好夺人所爱。”她勉强笑道。
对面却不以为意,“陛下说笑了,宠爱的男子,正如宝刀,固然喜欢,但赠与友人,又有何不可?”
她刚说完,一旁季凉的眉头就微皱了一下。
郁瑶也知道,在此间,男子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正夫还能得一些尊重,而小侍之流,轻贱无比,对贵族女子而言,不过等同于一个物件罢了,甚至友人交游之间,以互赠小侍为乐,将之视为一种体面的表现。
只是,她却无法习惯于这样的风气。
对方的话说得客气,她也不好十分拂了面子,于是轻轻牵起季凉的手,笑了一笑,半是打趣道:“王女的美意,朕心领了,只是朕已得此生挚爱,若有更多的美人,只怕也无福消受了。”
额古纳音顿时作会意状,一边抚掌大笑,一边看向季凉,“不愧是季将军,单知道你从前在战场上英勇无比,却竟没想到,你能将一国之主也管束得服服帖帖?”
此话一出,倒是季凉略微觉得不妥。
他知道,赫赫人性情豪迈,每饮必醉,这额古纳音也不例外,清醒时倒是礼节周全,一旦多喝了几口酒,粗放性子就流露了出来。女子被夫郎管束,原就是要受人调侃说笑的事,何况是一国之君,这话她就这般大喇喇地说了出来,也是多亏郁瑶的性子好。
“王女喝多了吧。”他淡淡道。
一旁的郁瑶倒不觉得如何,或者说,在她心里,被季凉管束,非但不是什么羞于承认的事情,甚至有些甘之如饴,引以为豪。
她笑眯眯地饮了一口酒,“王女却不知道,倒不是季将军要管束朕,而是有夫如此,朕复何求?”
额古纳音大约是真喝得多了,只一味笑呵呵的,向她举了举杯,又满饮下一盏酒,也不知是听懂了没有。
只有季凉的眼神闪了一闪,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这一夜,直热闹到亥时,宴席才散去,满殿人马不论是大周的臣子,还是赫赫的使团,都喝倒了大半,额古纳音甚至兴起,自己到殿中跳起舞来,一干人等拍手叫好,其情其景,世所罕见。
幸而郁瑶的酒量不错,也没有人敢劝她的酒,是以她只不过微醺,吩咐了下人好生将诸人送回去,才同季凉一同回到了长乐宫。
入秋时节,夜里风凉,郁瑶让风一吹,倒是略微有些上头,进了寝殿,只待宫人端了热水上来擦一把脸,醒一醒酒气。
然而季凉却先一步过来,坐到了她身旁,烛光下他的神色未明,只轻声问:“你当真不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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