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一方面是忍俊不禁,另一面,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无法再计较,只能道:“你倒是逍遥,此来大周,你的阏氏不曾跟来,你便带了这许多小侍,只管快活。”
额古纳音大笑,神色既有些许被看穿的不好意思,又带着掩藏不住的得意,“家里那个,也不是我不愿带他来,而是他腹中孩子已然七个月了,不好长途劳顿,便叫他安心养胎。”
这话一出,季凉只微讶道:“已经这样大了?恭喜王女,那是该好生将养着。”
郁瑶却如遭雷击,忍不住睁圆了眼睛,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腹中孩子……此间生儿育女,竟是由男子完成的?
她微张着嘴,讷讷无法言语。细想起来,她到这里大半年的工夫,宫中除了季凉,并无其余君侍,宫人中倒是有许多男子,但是绝无可能有孕的。
她从无男子能够生育的概念,如今想来,即便与郁瑾一同出宫时,在哪里见过怀孕的男子,或许也不过当做是体态丰腴些,如何能够想到这一节。
是以,这许久以来,她竟丝毫没有觉出哪里不对,直到此刻,额古纳音道破天机。
她回想起,从前宫人皆称太凤君是她的生父,她也只作是寻常,却没能领会,这里的人,是真真正正从父亲腹中生出来的。
她怔了许久,额古纳音却只以为她是意外,不由笑道:“我痴长陛下几岁,如今已有两女一儿了,我家那口子如今腹中的,已经是第四个。”
她在郁瑶与季凉之间来回看了看,意味深长,“陛下与季将军,大可以加一把劲嘛。”
郁瑶却仍旧愣着,说不出话来。
还是季凉看了她一眼,她才勉强回过神,擦了擦手心里沁出的汗,笑道:“朕有阿凉,已是此生大幸,儿女之事,顺其自然就好。”
额古纳音只是大笑,季凉目光淡淡,不置可否。
如此,一场戏听完,已经过午,郁瑶又与使团用了便饭,由下面的人好生将他们送回了驿馆,自己才同季凉回宫休憩。
她从前倒也不曾料到,外事接待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她好端端的一个女皇,成日里是陪吃又陪玩,幸而赫赫使节在京城,前线两相停战,各路奏报琐事少了许多,才不至于忙得焦头烂额。
在长乐宫坐定,她倒了一杯茶喝,看着一旁的季凉,问:“我看你方才吃的不多,饿不饿?要不要让小厨房送些点心上来?”
季凉摇了摇头,眸子半垂着。
郁瑶便靠过去,将人一搂,在他颊边轻轻亲了一下,“怎么了?心里有事?”
从刚才她就觉得,季凉自从听戏时就闷闷的,尽管言行举止无不自若,但总像是心里装着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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