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然而此时,车忽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一瞬间,季凉只觉腹中滞重,连同胸口也气闷,兼带着突如其来的反胃,使得他骤然俯下身,以袖掩唇,好容易没有呕出来,一口水却全喷在了自己的衣衫上。
“阿凉!你怎么了?”郁瑶慌得一把抱紧他,一边对外面喊,“停车!”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车妇才刚一收缰绳,季凉却陡然抬头,尽管声音带着无力的喘息,却还要勉强对外面道:“不必停,继续走。”
“你……”郁瑶又急又气,不知该怎么说他好,“自己身子都不要了?”
他们这厢意见不合,玉若便掀了门帘进来询问,问明了情况,却也有些为难,斟酌着道:“此番出来,实在准备不周,荒郊野岭的连个热水都没有。下一个驿站大约还有五六里路,陛下您看,是否到了驿站再做休整,东西也齐备些。”
郁瑶尽管心焦,细想下来倒也是这个理,只能吩咐车妇将车赶得稳当些,别再让季凉这般难受。
玉若重新放下门帘,郁瑶一扭头,就见季凉轻轻牵着她的衣袖,对她笑,“何须大惊小怪,不过是偶有不适,不打紧的。”
“你可不许胡来。”郁瑶擦了擦他额上的汗,只觉心悬得发慌,“你究竟怎么样,要同我说实话。”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到驿站歇一歇就好了,我说的便是实话,又没有哄你。”
“……”郁瑶憋气地看了他一眼,将人抱在怀里,闷声道,“早知道,便不该答应你,我随便调哪个将军来,都不该同意你来。”
季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虽面色仍然虚浮,终究是比方才看起来好些,“多大的人了,说的什么气话。不是我自夸,大周朝的将军,还有哪个比你夫郎厉害的没有?”
“你啊……”
“若不是在宫里待久了,把人养得都金贵起来,我比如今还要厉害一些。”
这话倒并不是作假,季凉从前在军中的时候,什么样的苦没吃过,策马疾奔三日三夜,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别说男子了,军中的女兵女将,多数也比不过他去。
这一回也不知怎么了,出京的时候还好好的,行至半途时,便觉身子较往常疲倦许多,到了西域地界上,更是时常倦怠不适,动辄烦闷滞重,只觉从未有过的异样。
他已经竭力掩饰,尽量谈笑如常,却掩不住面色煞白,闹得郁瑶提心吊胆,每日要悔恨三回不该答应他重新披挂上阵。
季凉的心里倒也是后悔的。这还只是坐马车,不曾上战场呢,便成了这样,莫非他在宫中这半年,真的将身子养得这般不中用了?
郁瑶一路抱着他,替他抚背顺气,柔声哄着,幸而驿站倒也离得的确不远,过不多时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