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檀回来,到了楚州,谢凝便让雪豹撕杀仙鹤,并且随时将雪豹带在身边,造成雪豹只听她的话的错觉——也不算是错觉,雪豹确实只听她的,但是离开之前她也叮嘱了雪豹要听兰桡与红檀的话。于是夜宿清晏园,红檀假扮丫鬟进去,她假扮丫鬟出来,人数没少,但“女帝”已成了兰桡,“兰桡”成了红檀。有青瓷与雪豹护卫,兰桡行事又小心谨慎,就算是身边的翊卫,也决不可能发现人已经换了。
“此事说来还真亏了七公子的舍身妙计。”谢凝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笑道。
“并无舍身。”陆离道,“我身上有冰玉云甲。”至于他穴道松动之事,那是决不能说的。
谢凝的神色一冷,谁问他是否受伤?她不过是惯常讽刺他一句罢了。她将杯子放下,口气微冷:“这夫妻是怎么回事?家奴又是哪来的?”
“十二卫之一的黄奎。”陆离解释道,“船上那场戏骗不了京城与江南的势力,他们肯定在找青年男女作伴的旅人,既然如此,咱们正好将计就计,换做三人出行,则更为妥当。”
三人行也可以是小姐、管家、家奴,怎么就成了夫妻带个家奴呢?还住在一间房里,心里打什么主意她会不知道?谢凝心中冷哼,点头道:“七公子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吧,明早还要赶路呢,我要先睡了。”
她往床边走去,利索地将鞋子脱下,也不说陆离怎么办,只是将床帐下了,再无声息。
陆离在灯光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她生气了。
一夜无话。
次日,谢凝早早地醒了,撩起床帘便看到陆离在地上打坐着,幸好这是木板楼,地上寒气不重。她起床的声音轻微,陆离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道:“醒了?”
“嗯。”谢凝点头,道:“你出去,我要整理衣裳。”
她说得坦然而不留情,叫人生不出一丝绮思,陆离只能站起,走了出去。谢凝将睡乱的衣衫整理好,便听到了敲门声,便道:“进来吧。”
陆离回了房间,手上竟然提着一壶热水。他将热水注入水盆中,试了试水温,又将一块素帕搭在水盆边,才道:“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吧。”
谢凝拿起那素帕,眼见边角上绣的商陆,不由得笑了,唯将旧物表深情么?她心中不屑,故意问道:“能得公子如此服侍……”
“你是第一人。”陆离道,“我只为你一人打水端茶。”
谢凝心中一顿,将长发草草地挽起,笑道:“如此真是太好了,太尉不忘为臣之本,朕甚是欣慰。”
一席话便将那温柔体贴变成了忠心耿耿。看着陆离眸色隐忍,谢凝心中便觉快意,嘴角含笑地下了楼。
“公子,夫人。”楼下,一个人大汉立刻站了起来,恭敬道:“小的已将早饭端来了,请公子与夫人入座。”
谢凝坐下,视线在店里转了一周,道:“人怎么这样少?”
旁边小二哥正好在收拾一张桌子,闻言便道:“夫人你不知道么?今天皇上要去勺湖游玩,大家都去看了。夫人吃完了早饭也赶紧去吧,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了。”
谢凝笑道:“女皇帝有什么好看的?”
“嘿!夫人,你可不知道,女皇帝咱们大梁朝还是第一个呢,听说长得跟天仙一样,就算是脸上有个伤疤也美得很。”小二哥兴致勃勃地说,“她身边有三个女官,跟王母娘娘身边的七仙女一样好看。对了,昨天去码头看了的人还说,女皇帝身边养了只白色的豹子,足足有半人高,一口能将人的腰咬断——这可不是我胡夸,是昨晚刺史府的丫鬟们说的。”
哦?刺史府的话这么容易就传出来?谢凝看了陆离一眼,正要说话,掌柜却走过来骂道:“没的跟客人胡说什么?还不快去厨房帮忙?”
小二哥挨了骂,缩头缩脑地走了。掌柜犹瞪了他一眼,才对三人作揖道:“客官见谅,乡野粗人不懂事,胡乱说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凝心中一动,问道:“听掌柜的口气,似乎不想我们去看看那位女皇帝?”
掌柜的脸色一变,忙笑道:“不是、不是,客官,您可千万别乱说,被官府知道了可不得了。我可不敢对皇上有不敬的意思,只是……”他只是不下去了,只好换个话题问道:“两位客官是要在楚州游玩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