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棠说知道了,起身相送。
到门口了,就见丈母娘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对他说:“厨房有熬好的粥,你要没来得及吃饭就热点,别不吃饭啊。”
周幼棠笑笑:“您费心了,一会儿饿了我看着办,在自己家里,我亏不着自个儿。”
田茯苓这才放心走了。
回到房间里,孟新凯也被妻子的动静惊醒了,半眯着眼问:“大半夜不睡跟谁唠嗑呢?”
田茯苓在他身边躺下,说:“你女婿回来了。”
孟新凯一听,睡意没了一半:“小周回来了?现在?”
“刚刚。说是坐飞机回来的,刚去宪宪屋里,看见他正抱着你闺女说话呢。”田茯苓一笑,有点偷着乐的感觉。
孟新凯却觉得她没数:“人小两口说话,你去凑什么热闹?看见了还不赶紧回来,还得聊几句?”
“我那不是不知道是幼棠回来了么?大半夜看见你闺女屋里灯亮着,还有说话声,我不得看看是什么情况吗?你个老头子,冲我发火干吗?”田茯苓不忿道。
“行行行,赶紧睡。”孟新凯懒得跟她多说,翻了个身,就要睡去。
田茯苓讨了个没趣,使劲推了孟新凯一把,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渐渐有了睡意的时候,忽然听见丈夫说:“估计是知道闺女这段不得劲,心里头惦记,才提前回来的。”
这话说到田茯苓心坎上了。别的不说,这女婿待她闺女的心,她心里是门儿清的。
啪嗒一声响从外面传来,是开灯的声音。屋里的两人是都听见了,孟新凯半起身:“干嘛呢?”
“还说我呢,睡你的吧。”田茯苓没好声气道,“操闲心。”
深夜时分,孟家厨房里的灯亮着,晕黄一片,十分暖人。
孟宪刚经母亲提醒,才想起周幼棠可能没吃晚饭,就催着他去热粥。怕他懒得动弹,就说自己也饿了,想吃点。
“回来之前,我跟军区总院的孙大夫打过招呼,明天就过去瞧瞧。有什么不舒服的,趁早解决。往后还有六七个月,总这么难受也不是回事儿。”周幼棠打开炉灶,开始热粥。
孟宪披着他的大衣外套站在一旁看他热粥,听他这么说,忙说:“没事儿的,我妈说怀孕都这样,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这不是快了吗?”
刚还哭的不行,现在说起要去检查,孟宪心里头又犹豫着。
周幼棠还不了解她么?根本不容拒绝。
“有没有事儿,不是你和我能说了算的,明天去医院,一切听医生的。”
孟宪沉默了。
周幼棠关小火,扭过头看她。拉过她的手,用拇指和食指圈住她的手腕,丈量了一下。果然瘦了。
“瘦成这样——这两年白养了。”他说,颇为可惜的样子。
孟宪微撇了下嘴。
“还不是给你生孩子么?”
“这么说是我不好了。”周幼棠说着,把人带怀里,就想占点便宜。孟宪惦记着炉子上煮的粥呢,就推开了他。
“粥好了,一会儿该糊了……”
话音刚落,又听见啪嗒一声响,回头一看,是父母房间的灯亮了。仅几秒,又关了。
原来父母还没睡着,孟宪顿时就不敢造次了。
周幼棠也瞧见了,低声说:“在你家就这点不方便。科委大院的房子收拾差不多了,过两天搬过去住。”
孟宪也知道周幼棠在这儿住的挺不舒坦的,谁让他有一对挑剔的岳父岳母呢。尤其是她爸,有事儿没事儿就能找点他的毛病。虽然他每回都能应付过去,但时间长了估计也挺累的。
孟宪挺心疼她老公的,不过想了想,说:“再多住两天吧,你才刚回来呢。”
刚回来就要把她接走,父母那边才有话说呢。她这也是为他着想。
周幼棠没说话,一只手关了火,一只手隔着大衣揉捏了下老婆的翘臀。这就算是答应了。
要么说呢,丈夫难做,女婿更难做。
正当梨花开满天涯(20)
20、
孟宪冒雨回到文工团当晚就有些感冒,睡前喝下浓浓一剂姜汤,第二天起来感觉好了一些。心情仍有些乱,直觉中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果然午睡后,就接到门岗的电话,说是有人找她。
孟宪一下子就猜着是谁,有些犹豫要不要去见。见,无话可说。不见,又显得有些刻意。毕竟,是朋友,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跟他见面打招呼,像个真正的朋友一样毫无芥蒂才对。孟宪纠结了一刻钟,最后,还是去见了他。
陈茂安仍等在那里,穿着一身齐整的军装,面容似乎有些紧张,看见她的时候,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
孟宪走过去,看着他,轻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他说,“那天,在军区大院见着你,比较匆忙,没说几句话。所以,我今天来,想找你说说话。”
说起那天来,两人都比较尴尬。
孟宪低了下头:“你说吧。”
陈茂安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我,我前段时间下连队了。待了一个多月,上个星期才回来。”他说着,习惯性地用手扶了扶帽檐,“一直没顾上跟你联系,你还好吧?”
“挺好的。”孟宪挤出一个笑,“你要是忙,就先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