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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解说得起劲儿的爷爷被奶奶叫过去了,“老头儿,来,把这些骨头锤了。”
“来了来了。”
爷爷走在前面,后面跟这一帮小朋友,梁萱又问:“爷爷要干什么?”
“昨天炖的大骨汤,骨头放起来,用这个小锤子锤成碎碎,和在糠里,喂鸡。”
爷爷坐在小凳子上,旁边摆着糠盆和一小盆骨头,一边解说一边示范。
梁萱“哦”了一声,“是给鸡补钙吧!”
“哈哈哈哈,对,就是补钙。”
“那这鸡蛋得多好吃呀。”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安母一拍脑儿门想起来,“哦,对了对了,幺幺来,都过来,让奶奶滚鸡蛋。”
奶奶也说:“哦,对头,要滚鸡蛋。”
除了安正,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安正笑笑,先开口:“老人家多少有点封建迷信,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奶奶先拿一个生鸡蛋,从头到脚在安正身上来回滚了几遍,口中还念念有词,滚好了就让安正对着鸡蛋哈出一口气。
后面的梁年、梁萱、林达齐看着稀奇,但也乖乖排着队等着奶奶叫过去滚鸡蛋。等几个人都滚好了,奶奶就把鸡蛋放到柴火灶的灰堆里,用余温把鸡蛋烘熟。
放的时候还区分了位置,“你们记住自己的鸡蛋在哪一边哈,我年纪大了,等会儿就搞混了哟。”
等鸡蛋熟的同时,又去后山逛了逛,梁萱还在竹林里拍了一张照,“哎,可惜了。哥,你说要是穿个古装来拍多好看啊,对吧?!”
梁年还在问安正滚鸡蛋的事儿,特别敷衍道:“对对对,下次再来。”
梁萱已经妥妥地感受到他哥的敷衍了,心想:亏我还多担心你没准备礼物来见家长,你对我的态度极其敷衍,哎,没人性。
安重南在后院喊了一声:“安正,鸡蛋好了哟。”
梁萱和林达齐好奇得很,冲在最前面,“来了来了,叔叔,我们来了。”
梁年头先听安正大致讲了一下,了解一些,急倒是不急,但也不想让长辈的等,和安正也快步跟上去。
各自认了自己的鸡蛋后,奶奶用钳子夹出来,看了看,跟他们都分别说了一下近期要注意些什么,然后就让他们把鸡蛋吃了。安正拿着灰扑扑的鸡蛋小心翼翼地剥壳,其他几个就学着样子照做,安母在旁边看着,说道:“没事的,剥开了就不脏了,吃嘛,吃了心安乐些,我们心头也安乐些。”
长辈就是这样,图孩子们健康快乐。安正告诉梁年,小时候家里就有这个习惯,每年回来奶奶都会滚鸡蛋,家里的兄弟姐妹排着队等着滚鸡蛋,等烘好鸡蛋奶奶会看看,会一一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吃这个鸡蛋就跟吃零食一样的,只是求个心安,但过程却让老老少少的都很快乐。
梁年脑补了安正诉说的画面,笑着说:“这就够了。”
老人家都没留他们吃饭,给他们装了一筐生鸡蛋,又塞了一些腌好的咸鸭蛋,临走临走了,又弄了些新鲜的蔬菜。
奶奶拉着安正还在念叨些什么,梁萱把她哥拽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问:“哥,你没准备点什么吗?是不是不太好啊?”
说着还拍了拍她哥膀子,梁年“嘿”了一声,“没大没小,怎么动手了还?”
梁萱眼睛鼻子都快挤一堆了,“哎哟喂,我这不是着急嘛,替你着急。”
梁年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包了红包,已经给过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叔叔阿姨的也给了嘛?害我白担心半天,我就说我哥不能这么愚蠢,这么冒失的!诶,什么时候包的呀你?包多少?够吗?会不会小气?要不要我也包一个?”
梁年扶额,有时候吧,他也希望自己有点生理缺陷,比如选择性失聪;或者梁萱有点生理缺陷,比如短暂性失语。
“年少,干嘛呢,奶奶叫你呢!”林达齐在安正边上,听奶奶念叨安正和他父母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奶奶问起还有两个幺幺在哪里,林达齐就帮着喊了一嗓子。
梁年没来得及答,梁萱先回复了,“好,来了!”拖着梁年就跨跑过去。
“慢点慢点,跑啥?”奶奶拉过梁萱的手,摸了摸手,摸了摸脸,“乖,真是乖,好好的哈!”
梁萱很恍惚,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看到自己奶奶了,成年人善于隐藏情绪,不,也许只是她善于。离别总是艰难的,手挥了又挥才上车离去。
开了两部车,安正跟安父安母一部车,梁年开车跟在他们后面,都不用导航。
林达齐迫不及待,憋了好久,跟通过见家长关的是自己一样,激动地说道:“诶,萱,你是不知道,刚安正他爷爷奶奶给你哥一顿夸呀,大点挺好的,成熟稳重,还说生得好看,个子又高......诶诶诶,你干嘛呢?怎么没精打采的,你之前不是怪紧张的嘛,这下你哥稳了你怎么还焉哒哒的?”
', ' ')('梁萱戳着手机,敷衍道:“厉害厉害,我哥真厉害!”
梁年回头看了一眼,对林达齐说:“你兄弟我什么情况稳不住?”
林达齐“嘿嘿”直笑,是真为兄弟高兴。
“哥,我想嫲嫲了!”梁萱放下手机,说这一句,声音都没有朝气。
林达齐的笑声戛然而止,车子里静了下来。
再有动静的时候,是两分钟后梁萱的手机响了,她先发微信给夏彧的。
梁萱:夏彧,我想嫲嫲了。
夏彧:代我问候。
梁萱看到微信的时候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林达齐眼疾手快地扯了抽纸递过去,也略显沉重地说:“得啦,嫲嫲可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梁萱接过,很难得没有怼他,“谢谢哥。”
林达齐还乍一愣,但这情形确实不适宜嬉笑,他只是“嗯”了声就没再说话。
梁年没说话,他知道她在自我调节,但他和林达齐不知道的是她也在想很多过去的事,嫲嫲的事,还有夏彧。
那一句,“夏彧,我想嫲嫲了”潜台词里多少都有“夏彧,我也想你了”的意思。
遇上的那一天,梁老太太突发心梗被送到医院,梁萱淋雨冒失赶到的时候,还在抢救中,林婉看她还嘀嗒着水的头发,让她先回家换衣服,“你先回去休整一下,嫲嫲我们看着,别到时候你也弄生病了。”
梁萱摇头,她是林婉生的,林婉当然知道她的执拗,也就没再说。反过来,她抱了抱林婉,很平静地说:“先等结果,妈,我没事。”抬头看到她哥拿着外套走近,“哥!”
梁年“嗯”了一声,把外套递给梁萱,“就知道你不肯回家,我放车上备用的,换上,别着凉。”
在卫生间迅速地换上,尺寸不合松松垮垮,但干干爽爽。也是,要自己又着了凉,家里人还得多照顾一个人,多操一份心。
等了很久,或者说以为等了很久,但其实只是在医生看起来很正常的急救时间罢了。医生出来的时候,踱步的立刻停了下来,坐着的“嗖”地站了起来。
消息是好消息,梁成业在外地还没赶回来,接到平安电话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但他不知道的是医生单独叫了林婉去办公室,谈了一些坏消息。
梁老太太毕竟是年纪上去了,尽管年轻的时候也是女强人,其实她自己是看得很开的。梁萱和梁年对自己的阿爷都没什么印象,他走得很早,意外离开的,梁老太太没有再婚,独自抚养梁成业成长,同时还要征战商场,走南闯北也为梁家的基业出了一大份力,但也落下了很多病根。连梁老太太自己都说:“我年轻的时候喝了那么多的酒,不怪得痛风。”
到这两兄妹的时候,社会的蓬勃发展造就很多机会,梁家的企业也跟着旺盛起来,梁成业奔波生意,林婉有自己的事业,对两兄妹的关怀相对就薄弱很多。所以梁年和梁萱是在梁老太太膝下绕着长大的,对梁老太太的感情很深。
“业,你什么时候回?订票了吗?”
林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先给梁成业打了电话。“晚上就到。”梁成业断了几秒钟,才再开口,“是妈怎么了嘛?”
“嗯,你回来再细说。”
又再说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梁年和梁萱就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能听见一些林婉和医生的对话,猜得七七八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生老病死都是不可控的。
被要求住院观察的梁老太太执意要回家静养,谁都劝不住,她这一辈子自己的主意很大,要不然也混不到现在这样。
她只说一句:“在医院,把我最后那点气质都磨没了。”
就再没有人劝,梁老太太也如愿以偿地回家静养了,每天清闲地看看报纸,听听广播,梁萱那段时间积极上下课,再也没去野过,身体力行地实践“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因为撞车的关系,夏彧联系了梁萱。
梁萱说她在等他联系她商议赔付。
后来,梁萱一点也不晦涩地跟夏彧说:“你是来联系我赔付的,我在等的却是喜欢。”
夏彧心想,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来要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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