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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透过手机屏幕,也盖不住梁年郁郁寡欢的样子,安正一直碎语着搬新家的事,再盯着屏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年哥,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太累了?还是有什么......”安正自己也嗫嚅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是,回家,不顺利吗?”
梁年盯着手机屏幕有一会儿了,也没想好怎么开口说。
他一方面后悔自己那么快跟家里承诺要等梁成业点头才离开,一方面想到安正刚刚那些美好的憧憬就要被幻灭,还一方面要真的担心自己公司的一堆破事儿,他也很焦虑。
“年哥?”安正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嗯,我在呢!”梁年的嗓子明显地沙哑了,也没什么力气,拖着颤颤的尾音。
“年哥,我也在呢!”安正把手机拿近了些,“你说过,我在你面前不必小心翼翼,那我就大胆些,你怎么了?公司的事应该很严重,我不懂,可我能从你的举止中看得出来,你没有以前快乐了!你今天视频更甚,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就算知道了我可能也帮不上忙,可我还是想知道,我想站在你身边,陪着你!”前半段他语气下意识的加快,后面却慢下来,还带着些难过,“是,是因为你还没有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吗?”
他问了也觉得问得奇怪,这个梁年从生理上来说要了他,从了他;从物质上来说只不过交往数月他生日就送他房子;从情感上来说直男都弯了,还见了他的父母。
这个梁年简直无可挑剔。
可万一呢,可万一,也只是玩玩而已呢!
毕竟,他亲眼见过。
“小朋友,你想什么呢?”梁年知道,如果再不讲,可能隔阂会越来越大,他也是真的给自己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把回家的这些事讲了出来。
梁年莫名有一种抱歉的感觉,可能因为没有先同他商量就擅自决定,但好像当下他也真的无从选择。
“年哥,我又不是弱女子,搬家、工作这些我一样都不会耽误。你只管做好你的事,照顾好叔叔,那是你的父亲,整顿好公司,那是你的心血。只是......只是,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不太方便去看叔叔,你就好好照顾家里人,把我那一份也照顾了,希望叔叔身体早些好起来。”如梁年所料,安正确实太通情达理了,一字一句是真情实感得大义凛然,末了,安正又加一句,“我,我也等你回来,回新家,你和我的家!”
“好!”
想说的话好多,到头来发现都没法宣之于口,弱弱飘出的不过这么一个字罢了,又很奇怪,貌似也胜过千言万语了,不是吗?!
好一阵子,都没再说话,安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梁年的眼神含着情拉着丝,看得久了还会笑。梁年陷在这样的爱慕里,但他也知道,如果再不停止,他就没办法乖乖信守承诺把自己焊在这梁家大院里了。
关于该谁先挂视频又拉扯了好久,梁年像是吃准了安正,说他要是早点挂的话,自己就能早点休息。
嗐......安正心想,你倒是把我拿捏得明明白白的,话都这么说了,也只得是自己先挂了。
梁年看着断线的手机,偌大的房间显得好空,黑把夜包住了,他比这漫漫长夜还单薄。
我们一旦在爱里扬帆起航,总会有些大风大浪。风浪还未起而已。
短暂休息后又起了个大早,梁年先去看了梁成业,进去的时候林婉不在房间,他半躺着闭目养神的样子,梁年叫了他一声,想必是梁母告诉他梁年昨晚说的话了,虽然声音闷闷的,还是回应的“嗯”了一声。
梁年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先去公司处理事情。梁成业还是那样子,“嗯”一声就没下文了。梁年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梁成业又突然叫住他。梁年下意识的反应脱口而出。
“爸,我真的是去公司,两点一线,我不往那边跑!”
听他这么讲出来,梁成业又有点上火了。其实他叫住梁年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想听的也肯定不得是这么一句。到头来梁成业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嗯”都没有了。
梁年下楼就听见林婉叫他,“仔,要出门吗?吃了早餐先去吧,今天张妈煲了粥!”
“嗯,去趟公司,不吃了,我路上看着买。”
林婉也没再勉强,只是嘱咐他路上小心些,叫他晚上回来吃饭,梁年回她没应酬就回来吃。
出发前他就跟佟麦说了,半小时后全公司开会。他在不违章的前提下几乎是全速踩油门的,到公司没用到二十分钟。
他想象到公司应该一团乱,他心里也一团乱,28楼,到了。
真是想不到,一派和气,井井有条,大家都还挺忙的,要不是佟麦从里面茶室走出来看见他喊了一声“老板”,估计都没人发现他的存在。这会儿被逮了个正着,此起彼伏的“老板”在他耳边绕,说来也奇怪,他一个老板倒像是社交恐惧症一般地一边低声应着一边快步直往办公室去,躲得比谁都快!
佟麦跟上去进了办公室
', ' ')(',拘谨地站在门口,看她的老板正以一种无法言表的神情看着他,佟麦带着一点怯,指着他台面上的咖啡和三明治,说:“老板,那个,我在楼下买了早餐给你。”
梁年收回目光,喝了一口咖啡,是他一贯要的加奶不加糖的拿铁没错,他问佟麦是否通知同事们开会了?
佟麦更怯了,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说:“没有。”
梁年承认,佟麦作为秘书业务能力很强,甚至有时候安排一些私人的工作她也高效完成,比如安正搬家那一次。梁年也不是在工作中阶级划分很严重的人,反而相对随和,比如他也不会让员工叫自己梁总或者梁生,连梁少这种称呼都没入围。一开始同事都叫他“大佬”,虽然是方言,他还是笑着拒绝,说他们整得像黑帮似的,要真区分就叫老板就好了。因为方言的“老板”发音近似“老细”,他说他才是公司最底层的那个,整个运转其实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话是这么说了,但他和佟麦毕竟是雇佣关系。
他看佟麦穿着个恨天高贴在门上,叫她过来坐,她倒也是过去坐了,别说,还真有点腿软。
梁年也往自己的椅子上一躺,问她:“说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他语气里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连眼神也很温和了,佟麦还是有点慌,也许是被盯得久了,温和的眼神也令自己有点发毛了,她仿佛是深呼吸了一下才开的口。
“大梁生不让说的。”
她口中的大梁生是梁年他爸,梁成业。
“哦!”梁年若有似无地点头,又喝了一口咖啡,“他现在给你出粮,所以你现在是他秘书了。嗯,好的,我明白了!”
这话把佟麦吓够呛,温柔一刀啊,“噌”一声她就站起来,斩钉截铁地否认。
“坐下说,突然站起来干嘛,吓我一跳!”梁年拿着咖啡杯子的手很真实地抖了一下,“那你展开说说吧!”
佟麦自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又一屁股坐下,定了定神,开始小声叙述。
“其实当时真的有些棘手,创意是你出去旅游前就定好的,之后团队也按这个去走。我之前在电话里也很你说过的,阿扎的事。但是后来大梁生来处理了,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公司的事,就很突然的,他直接来公司了,带了几个人......”
“认识吗?”梁年突然打断她。
佟麦摇头,随后又说:“我偷偷拍了照,你看。”拿手机给梁年的同时,又补充,“大梁生把那几天的监控都删了。”
梁年翻着相册,佟麦不认识,他认识,再加上佟麦之前的话,这么一连接,他基本已经接近真相了,其实他今天踏进办公室看到这般情况后勉强能猜到一些,只是觉得不太真实,也不愿这么去想,但现在看来,就是这样的了。
梁年说他已经知道了,把手机还给佟麦后,让她出去做自己的事,佟麦总算是一身轻地觉得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比想象中要快要轻松得多。
他不得不感叹,梁成业真是好手段,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阿扎是做程序方向的,外地人,看着挺老实的,虽然梁年已经给他们开的工资不低了,但物质需求嘛,哪里有人会嫌够呢?不过是良心的问题罢了。他把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卖给了他老家的一家游戏开发公司。包括原画、建模,编程更不用说了,他就做这块儿的。
梁成业知道后是带着律师团队来的。但问题是,梁成业是怎么知道的梁年一直没想通。按佟麦的叙述,她之前只是觉得有些异常,阿扎也一再提出离职,她站在公司的角度是觉得新项目刚开始就要离职也诚心诚意挽留过,后来拗不过就以老板不在无法审批需要等他回来才能处理为由暂缓了。所以,佟麦也是在梁成业来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难道说,这件事都是梁成业安排的?!他没想通,先放一放。
再推回来,梁成业来处理就很快了,准确来说是律师团队来了处理起来就很快了。本身这件事就违法,也不知道是说做贼的人心虚还是说他还尚有一丝良心吧。反正本来以为要对簿公堂才能解决的事情,三下五除二的几天就处理完了。
阿扎也离职了,不是以这样的坏由头开除,这算是梁成业替梁年留给他的最后的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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