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赌,赌这匹小小的恶犬会向自己的大女儿献出忠诚,然后时刻替自己心软的女儿做出理智却冷血的决定。
他赌对了,银耳掩盖住了自己从前的残忍,可那只是掩盖。
她永远不会对除了自己主人以外的人,产生愧疚的情绪。
兰沁禾许久不见哥哥心里颇为激动,她杏眼泛红看了对方许久,直到兰贺栎轻轻的咳嗽了声她才回神,“来人看茶。”
“多谢娘娘。”兰贺栎笑着身子朝秋瞿那边侧了侧,“这位是秋瞿秋少卿,幼时和臣在同一个学院里上过一段时间的学。”
“原来是之前的文武状元。”兰沁禾细细的打量了少年几番,见他长得乖巧可爱,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若是当初没有……银耳日后能有这样的人陪着,她也放心许多。
可惜了……
“见过娘娘。”秋瞿弯起眼睛行了一礼。
倒着茶的银耳见他没有多话心里松了口气,大少爷可不像主子那么好说话,看着温文尔雅,实则为人谨慎果断。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和宫外的男人有着这样的纠缠,怕是会劝娘娘送她出宫。
几人坐着寒暄了一会儿,顾忌着有秋瞿这个外人在,兄妹也不好表现的多么亲昵,只能聊聊家中和几人日后的打算。
“臣前几日收到父亲寄来的信,季国大败,大军不日就将班师回朝。”
“哦?”兰沁禾闻言有些激动,“如此本宫和侯爵夫人也就安心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的庆功宴能否出席。”
“兰相劳苦功高,想必这点小事皇上不会不满足。”秋瞿点着下唇,“微臣也想看看兰相的天人之姿呢。”
兰贺栎笑笑,“你入朝之后确实还没见过家父,有机会带你去兰府,他也一直很想见你。”
兰沁禾端茶的手一顿,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秋瞿和哥哥年龄差了不少,就算是同学也不会接触太久,可能等秋瞿入学后没多久哥哥就入朝了。
那为何两人关系看起来这么亲昵?
这可不好……
她看了眼银耳,若是真的到了情同手足的地步,那秋瞿一旦去求哥哥要银耳,她还真说不过哥哥。
就算是银耳,也不好拒绝大少爷的命令。
“右侍郎和秋少卿的感情真好。”她似是羡慕的开口,“不知道当初是如何结识的?”
秋瞿笑嘻嘻的答了,“有一日臣出门吃饭忘记带银子,多亏了路过的兰兄出手相助,有了来往之后,便相见恨晚。入朝之后,更是仰仗了兰兄不少荫蔽。”
“那日他穿着学院服。臣也是才知道自己还有个这般的后辈。”
两人搭腔说话,显然关系极好。
兰沁禾若有所思,为了避免提到银耳一事,她便起身开口,“难得右侍郎进宫,本该该多留您一会儿,可惜约了皇后听戏,只好失陪了。”
两人跟着起身,兰贺栎想摸摸自己妹妹的头,手伸出了两寸又停住改为了抱拳,“既如此,就不打扰娘娘了。”
“不过还有一事想求娘娘。”他顿了顿,微带锐色的眼睛忽的瞥向一旁的银耳,“母亲这几日身体不好,日日思念宫中的两位娘娘。”
“母亲……侯爵夫人病重?”兰沁禾吃惊的掩唇,“为何无人报知本宫?”
“母亲害怕惹了娘娘担忧,特此让臣不要说出去。”
“是本宫不孝……不能守在床前服侍……”兰沁禾有些低落,“本宫这就请太医去兰府。”
“劳娘娘挂心,之前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兰贺栎叹了口气,“只是她思念您和贵妃,太医说是郁结于心,还需心药医。”
“我……本宫……”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这些日子记性越发的不好,她劳苦一生,如今总是一个人坐着,痴痴的念着您和贵妃进宫前的日子。”
兰沁禾低头,眼圈发红,顾忌这人多勉强压住泪意。
父亲去边疆的这两年,整个兰府兰家都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上次席上兰沁禾远远的看了一眼,见母亲白了不少头发,背脊也微微有些弯了。
心中酸涩,她深呼吸两口,努力维持住表情,却听兰贺栎接着道,“母亲人老了就喜欢看看从前的东西,知道娘娘不能出宫,她老人家想把银耳接回去一段时间。”
他声音很轻,带着些无奈,“就当是代替娘娘陪在身边了。”
兰沁禾瞬间回神,她看了眼旁边一脸无辜的秋瞿,又看了眼银耳,还未开口就见银耳上前两步跪下,“主子,奴婢愿意回去老夫人。”
“这……”她有些惊讶,随即明白了银耳是不想自己为难。
“你不用……”
“只要老夫人病好了,微臣立刻送银耳姑姑回来。”
银耳配合着满脸焦急的兰贺栎对着兰沁禾叩首,一脸坚决,“请娘娘成全。”
兰沁禾沉默了片刻,直直的盯向秋瞿,“好吧,你去吧。等夫人病情好转本宫就接你回来。若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只管来找本宫,无论是谁,本宫都护着你。”
这话是对着银耳说的,可是她看的却是秋瞿。
少年眼睛亮了亮,立刻道,“娘娘放心,微臣在外边也会对银耳姑姑多加照顾的。”
“如此就麻烦秋少卿了。”
送几人出门时,兰贺栎突然转身,“娘娘,臣本不该多话,只是兰相不日回宫,还是要多提醒您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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