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戴着腕表的左手手腕此刻空空荡荡,露出清晰的腕骨,挡住于林推来的酒杯。
“宋砚不喜欢闻酒味,今天就不喝了。”
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还带着得体磊落的笑意,惹得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都红了耳尖。
好不容易平静的湖面因为他的话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于林干巴巴地收回手,“你真搬去小哑巴那住了?”
说的小哑巴就是宋砚。
桌上众人脸色各异,都在等着他开口。
林历添皱了皱眉,听不得别人管宋砚喊小哑巴,俊朗的眉目间满是不耐,抬手照着于林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我叫小哑巴,你也能叫?下次再听到小心我抽你!”
“你现在就已经抽我了……”于林捂着后脑欲哭无泪地哼唧。
不过林历添没有否认于林的话,他的确搬到宋砚的别墅里了。
“林总还真是能屈能伸——”
角落里见缝插针传来一道声音,那人本就和他不太对付,终于逮着机会开始阴阳怪气,“噢不对,还能叫林总么?我好像听说你公司走清算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林历添的热闹,却没有人想出这个头。
毕竟林历添是宣告个人破产,他背后的林家还是得罪不得。
没人嫌命长。
但是现在有人出头,这个热闹就是不看白不看了。
林历添眯起眼,往传出声音的方向偏了偏头,好半响才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袁大头,你脸怎么这么黑了,老子差点没看见你。”
噗嗤——
人群发出不同程度的轻笑声。
“你!你……”
被叫做袁大头的人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你个头。
“抱歉,我的错。”林历添抱拳装模做样地讨个饶,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但你也真是的,自己什么色号自己心里没数?还往角落坐。”
袁宜年知道说不过这无赖,表情被气得狰狞扭曲,却只能把火压下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历添没凉透之前,还不能光明正大和他对着干。
一直紧绷着气氛松懈许多,嬉闹声渐起,周遭重新恢复热闹,林历添说不喝酒就真的不喝,只让人上了杯果汁。
酒保捧着托盘将他要的果汁端上来,弯下腰轻声问他:“林先生,您上次存的酒要上么?”
“上吧。”林历添敛目,动了动食指,示意他上酒,随后端起果汁抿了口,平凡的一杯果汁居然被他喝出洋酒的潇洒感。
于林等酒保走后,才靠近和林历添说起悄悄话,“不是说不喝酒?”
“你们喝,算我请的。”林历添撩起眼皮,浑身依旧是上位者的气度,贵气逼人,完全没有破产的觉悟,不甚在意地陈述。
于林知道这瓶酒的价格,上个月老板专门给林历添留的,有价无市的好东西,说请就请了,要说今天就几个玩得好在场也算了,偏偏熟的不熟的来了一大堆,这一下不得把那瓶酒给干完?
林历添财大气粗惯了,怕是没这个概念,话都放出去了,于林也只能干着急,压低声音提醒他:“祖宗!你现在账上还有多少?”
“公司的遣散费发出去,我账上剩的连这瓶酒都喝不起了。”林历添的下巴朝着酒保取来的酒微微一挑,也不藏着掖着。
反正破产这件事也是要坐实的。
一帮人坐在这里不就为了这件事么。
他倒是潇洒,反观于林差点要疯了,“那你还在这当冤大头!”
林历添失声笑出来,按了把于林的头,“小林子,你能不能有点富二代的出息,就一瓶酒,还能埋起来等我女儿出嫁不成?”
“你他妈一个死基佬哪来的女儿。”
“你也知道我没女儿,那就更得喝了。”
“话说——”于林圆润的肥脸露出好奇,“贺嘉呢,他平时粘你粘得恨不得让你把他揣兜里带上,今天怎么没来?”
某位一直盯着林历添看的青年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意在感谢他的款待,林历添注意到后举起手里的酒杯遥遥和他碰了一杯。
唇角微翘,眉目间流动着迷人的魅力,惹得本就爱慕他的青年瞬间红透半边脸。
于林瞪了青年一眼,青年才尴尬地别开脸。
不过他也司空见惯了,他身旁香饽饽的魅力他还能不了解么!
往常林历添但凡作客ehco,卡座都会被他那些迷弟迷妹们围得里三圈外三圈,要不是这段时间林历添破产的事穿得沸沸扬扬,这会场面只会怕会更恐怖。
林历添收回目光,这才回答于林的问题,“他准备出国进修,估计忙着呢。”
贺嘉是林历添的男朋友,虽然林历添平时玩得花,还是gay圈天菜,招一堆人惦记,却不滥交,身边固定的伴侣就贺嘉一个,门当户对,父母们也过了眼,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于林很惊讶,追问:“什么?贺嘉要出国?怎么没听你说过?”
“别说你,我也刚知道。”
还是被通知的。
于林:“那你们……”
“分了。”说到这,今晚心情一直不错的林历添眸色暗了暗,手里的杯子也被放下了,指节分明的手搭在沙发背上有节奏地叩击着,情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