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车流罕见的山道上,谁也没想见会有辆车埋在塌方下边,有两条鲜活的人命正在随着时间而流逝。
随后,有个人奇迹般地发现了他们。
这个人靠着自身的力量刨出了车辆,打开了车门,救出了里面的人后,才失去了意识。饶是见多识广的交警,在勘查时也震惊于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随后分院来人,司机已经醒了,知道了遇难的方位后,就去医院接机员提到的山镇打问。
这一问,还真是彻底惊呆了。
一个自出生起就被遗弃,由拾荒老人养大的孩子,不止身患心脏病,还没有念过几天书。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在唯一的亲人去世后,才决心去大城市看看,想要给自己的寻条出路。
也许正是这份求生的坚强意志,才让他不知道怎么察觉到了异样,发现了被埋的车辆,拼劲全力救出了两个和他毫不相关的人。
哪怕,他可能会因这份勇敢被一同压死,哪怕,他孱弱的心脏可能会承受不住救援就此崩塌。
当大夫把体检报告给他们递过来的时候,当护士们把看护的背包证件也送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眼中满是怜悯的目光。一个身体如此残败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敢走出从小长大的小镇的。
那样脆弱的心脏,根本负荷不了他的前行。
可曹斌是有些明白的,这个叫连玉的孩子,是不想继续蜷缩在屋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做,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逝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想那样,他想好好的活着。
到了目的地,把车停了下来,曹斌长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哭完后像只兔子的涟玉,下车给要抱人的魏辰铭开门。
眼睛红彤彤的人被懵懵地抱出了车,又被放到一架直升飞机上后,顿时眼见大开环顾起了机内环境,瞬间便没了刚刚那默默垂泪的模样。
真是十分好哄。
直到飞机准备起飞,戴上氧气罩的涟玉才从曹斌的话语中得知,他们本该坐民机回边城,却因为他的心脏问题被拒,为了不耽误他的病情,能尽快赶回中心找何老医治,他们只能蹭一蹭中心运输物资的直升飞机了。
知道自己是“元凶”,涟玉讷讷地低下头,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赤着双脚,一直穿着那身白色病服。
难怪男人一直抱着他上下,感情他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觉得丢人至极的涟玉羞红了脸,只觉得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起来,本来下午已经睡了一觉,此时在机鸣声中应该再无睡意,却没想到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急得,又或许是高空飞行的缘故,过了还不到一小时,吸着氧的他竟又很快睡了过去。
之后,好像过了没多久,迷迷糊糊地吃过一回药后,恍惚中他再次被那坚实的臂膀抱起,随后,又被放到了一处温暖的柔软床铺中。
耳边隐约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怒火埋怨,说着“怎么能让人成了这个模样”,“快把人放下滚蛋”,涟玉迷迷糊糊中,就感到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将之从抓着什么的状态下松解开来。
……他好像……又抓着对方的衣领了……
就这样恍恍惚惚睡了很久,涟玉中途几次醒来又几次昏睡过去,才明白过来这回怕是精神力融合不够,又“生”了一场大病。
等彻底恢复元气,涟玉能够自己坐起来喝水时,才从自己的主治大夫何老口中知道,自己正身处的这家医院在什么地方。
竟是在东北边城的一座私人仪器研发中心里。
而把他带来这里的男人,全名叫魏辰铭,28岁,海外名校的博士高材生,如今在这研发中心里,即是股东,又是好几款高新仪器的项目研究者。
不过比起赫赫有名的学历,其开发新项目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很是让人折服。
但老大夫对其却颇有微词,在涟玉面前不停抱怨这个不听医嘱的“魏不是”。
什么研究时不注意安全,什么一棍子打下去也不回应,什么脾气其臭无比,什么拼命带着一队人连夜研发,零零总总都是有关对方脾气身体的抱怨。
听得津津有味的人随着何老的话语,断断续续地听出了魏辰铭的身世。
魏辰铭,也没有父母。
出生在帝都大家族里的他,天性孤僻冷漠,父母离开后,给他留了一笔遗产,足够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但这个男人却没有做个安然享乐的二世祖,天资纵横的他,一路念到了外国名校博士学位,回国后,就和父亲老友林叔共同开办了这家研发中心。
也许真得是时势造英雄,就着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心研发出的新型仪器装备在民用领域大放异彩,很快就立于了龙头之位,至今屹立不倒。
然而即使做出了这样的成绩,这个男人依旧没有放松自我,依旧像个工作狂一样,对每一项研究都反复打磨,直到将项目组每个人都折磨得快要秃顶,磨出了他想要的成果才算罢休。
为此,中心总负责人老林,没少接到手下员工的愤然投诉。
当然,即便再愤怒,再义愤填膺,投诉都是悄悄进行的,没办法,谁叫他们都怕不苟言笑的魏大拿。
所以当这个宛如魔鬼导师的魏大拿突然打来电话,要带回一个救命恩人让前国手何老医治时,整个研发中心都骤然骚动了。
第五章勇于救人的病弱少年(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