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晓得了,小君说他之前有偷看到,那些锦衣卫士都带着刀呢。”
“真够吓人地,多少年京里都没大人物来皇寺了吧。”
“是呀,也是沾了鉴安大师的光,毕竟是曾教过当今圣上的人。”
“听说好像也进京教过小太子?”
“没教几天就回来了吧,之后这两年就再没出去过。”
“估计是去的那两年京中动荡,正赶上前太后外戚家族作乱,被牵连了吧!”
“嘘!小声点!”打扫的男仆赶紧提醒伙伴,扬起下巴指了指内院的方向:“你可别忘了,咱那京里的老爷不就是被牵连流放了吗,还好没有祸及家人,这庄子里的妾室母女才能在这里安然享福。”
“享什么福,前两天女主子和身边嬷嬷都没熬住时疫去了,丢下小主子一个人,好在现在没事,从昨日开始吃饭了。”
“唉,万一小主子再没了,咱这庄子怕是要被林家收回去了吧!”
“都在这偷懒作死呢!!!”
突然一阵呵斥声传来,两个闲话的奴仆一惊,赶紧分开,低着头给站在廊上新上任的管事妈妈认错。
袁妈妈叉着腰,手里提着一篮刚让儿子从县里买回来的酥酪,瞪着那两个长舌的林府杂役。又严厉的警告了几句,才提着篮子继续往内院小心走去,怕篮里的甜点散了。
内院守院的粗使婆子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和袁妈妈小声说道:“主子刚醒,小莲她们刚伺候着洗漱了,估计正吃着饭呢。”
点点头,袁妈妈也没和自家人客气,便提着篮子,一路到了主院,看了眼那冷寂的主屋,不由叹口气,又往听到动静已有丫头撩开了棉门帘的厢房走去。
“姑娘呢?”
袁妈妈把篮子递过去,拍了拍身上的冷气,问自家的小丫头。小荷笑了笑,说姐姐正伺候着吃饭呢,就拎着篮子往里屋去了。
又一层帘子撩起,才进了里屋的内室。袁妈妈身上的寒气尽褪,进去后也没有靠近,看着正坐在榻上慢慢喝着鸡汤,一脸恬静淡然的绝丽“少女”,不由笑了笑。
“今看着姑娘精神多了,这外面的天也一样,总算是晴朗了。”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喝着汤的人猛地顿了一下,许久后,那张惊世的容颜才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袁妈妈还以为是触动了对方丧母的伤心事,正要道歉,便听到清润的悦耳声音随之传来:
“袁妈妈这两天辛苦了,让你担心了。”
“嗨,姑娘说得什么话,这是老奴的本分,怎么就值得主子记挂,您就放宽心,估计过两天,京城主家就来人了。”
“……嗯。”
热好的酥酪端了上来,勉强喝完汤的人又把这甜奶酪喝了,才在大丫头小莲的伺候下漱了口,往迎枕上靠去。
伺候了两天,聪慧的两个丫头已知道了主子的习惯,当下拿着空碗和篮子,跟着亲娘袁妈妈退出了里屋。
让妹妹小荷在外屋守着,袁小莲和娘亲走到小厨房,把碗交给做饭的许婆子,才低声问道:“娘,这林家真能来人?”
袁妈妈叹了口气,“应该会来吧,这回是袁老爷直接写信回去,说故人妾室已亡,独留孤女在庄子上实在不好,这林家如果是个懂规矩的,爱惜自家女儿名声,肯定会接回去的。”
“可不是说,林三老爷是林家唯一的庶子吗?如今又被流放,他的嫡妻嫡子都在林家不好过吧。”
“好歹也是京里的新进士族,当初能让怀孕的妾室远住外县庄子也就算了,如今人都没了,也葬到了外面,还不把林三老爷这唯一的姑娘接回去?庶女又怎么了,你看这品貌,将来指不定怎么高嫁呢!”
小莲听着袁妈妈那愤愤不平又隐含疼惜的语气,无奈地笑了笑,回首去看静逸无声的厢房,不由在心底也泛起一抹怜惜。
是啊,那样风姿绰约的人,谁看见不心生怜意呢。
如果让屋子闭眼凝神的涟玉知道,伺候了他两天的袁家母女暗中不喜林家,估计会高呼她们真得是误会了。
当初怀着原身远到义安县庄子居住的贵妾乐娘,真不是被京城林家赶出来的。
是的,这一世,涟玉成为了一名生下就被养反了性别的男孩,名叫林清玉。而将原身养成女孩的人,正是刚刚在时疫中病逝的生母,乐娘。
乐娘原是一名医女,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在江北省城后宅为女眷看病为生。因为生的貌美,被登徒子轻薄,生父被打成重伤,也看要撞柱自保清白,被来参加诗会的考生林三郎、以其同窗好友袁大公子所救。
这一出才子救佳人的戏码,却没有碰上负心薄幸读书郎那一套,医女乐娘,反而成了这两位恩人共同喜欢上的女子。
之后林三郎中举,顶着家族阻力未婚纳了医女为贵妾。没有抵住家族威胁的袁大公子黯然放手,承君子之风祝福好友和喜爱的女子美满一生。
再之后,林三郎和袁大公子一同中榜,成了新科两榜进士,年轻俊朗的林三郎更是在后面的殿试中,被爱才的先皇点为了探花郎。
这对于刚刚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林家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林家祖籍江北,共有三房,其中大房老爷为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二房老爷为外放县令,三房老爷便是林三郎,也是太夫人唯一的庶子。这林家一门三进士,其中一位还成了探花郎,可谓是羡煞旁人,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进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