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伦明显是想要补偿和感谢。
童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在他眼里看到了张玫的模样,年幼又弱小。
半晌,她笑着说:“你就多陪陪玫玫,一天抽出一个小时抱抱她,问问她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遇到好玩的,有没有交到朋友,有没有被人欺负……这样就够了。你比米老鼠,比任何玩具都珍贵多了。”
张伦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心里颇为震撼,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童依放下手里的吐司,“如果你做不到也没关系。”
他立刻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爸爸做——”
“你告诉我楼下电脑的密码也行,我要去看动画片!”
张伦:“……”
童依满眼期待。
这一瞬间,张伦忽然觉得刚才的感动消散了不少。
小孩子果然说话不可信,明明是动画片比他珍贵多了!
可恶!
张伦:“02031202。你和你母亲的生日。”
“谢谢!”
“……不客气。”
他看着张玫欢快地离开,意识到感动的只有他自己,忽而悲从中来。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得到密码的童依飞快地打开了电脑,直接点开音乐软件,回忆了一下昨天看到的账户和密码,成功登入进去。
很好,很好。
只要掌握了这些信息就可以以不变应万变,现在要是修改密码或是注销,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童依谨慎地退出了登录,关闭电脑。
不久,宋时越手里提着一篮子的菜过来交给童依,在她高兴地催促下,上楼帮助张伦谱曲。
童依站在门口,看见宋时越再度拿起了吉他,坐在落地窗旁,璀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笼罩在金光之下。
他摸了摸质感上好的吉他,指尖划过绷紧的弦,眼神沉浸,又有无法压制的喜欢。
有些东西,即便嘴上说着不想触碰,但是只要一握在手心,就算是闭紧嘴巴,那些炙热的情感也会从眼中流出来。
童依知道,他肯定还放不下热爱的音乐。
她轻轻地带上门,转身跑到乐器室,找了一个话筒和麦架,一溜烟扛起来跑到宋家去。
宋建国正在躺椅下小憩,木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懒洋洋地掀开了眼皮,看见张玫扛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杆子进来,连忙上前帮她接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呀,玫玫。”
“就是按上麦克风的架子。”童依从包里掏出话筒和长长的接线,“趁着越哥不在,我们把这个一起放到天台上藏起来吧。”
“好嘞!”
两人兴冲冲地绕到屋侧。
童依本以为自己又要经受恐高那种非人哉的折磨,但是却看到原本没有扶手的楼梯每隔几个阶梯就被垒了一些砖块在上面,有半个身子那么高,虽说不能当扶手用,但是看上去至少会有安全感,不再那么吓人了。
宋建国指着楼梯说:“这些都是乖孙这几天晚上搬上去的,说是我们俩那么调皮,肯定还会上去的。所以做个粗略的保护措施。”
童依被这个细节戳的体无完肤,呜呜咦咦地抱着话筒走上楼梯:“越哥太好了,呜呜呜。”
藏好东西,两人安全地下来,坐在躺椅上悠哉悠哉打着盹。
童依望着头上枝叶繁茂地大树,转头看了眼闭眼养神的宋爷爷,试探着喊了一句:“爷爷。”
宋建国悠长地嗯了一声。
“越哥为什么昨天会拒绝学音乐?”
“我说了,你这小娃娃可能也听不懂。”
“不就是因为我听不懂,才可以告诉我吗?”童依调皮地眨了眨眼。
宋爷爷:“嘶——有道理。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像是听不懂啊。”
童依:……居然反将我一军!
宋建国哈哈笑了笑,用蒲扇敲敲她的小脑袋,随后说:“不逗你了,就大概和你说一说吧。”
“好嘞!”
宋建国慢慢地扇着扇子,回忆道:“我说过,你宋哥哥是个大明星吧。之前他可没有那么的出名,都上不了电视,我也难得见他一面。不过后来出名了,火了,上电视了,还有了自己的演唱会。那是他当明星那么久第一个演唱会,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让我这个老头子也去看看。他远在外地的妈妈也答应了要来,但是出了意外,她……不小心从楼梯间滚了下来,伤到了头。”
童依微微一愣,骤然想起了之前陆礼和她说过,越哥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妈妈想要离婚被家暴,最后进了医院,还是宋时越一个人前往医院照顾的。
那时候的宋时越还是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肩负了沉重的故事。
“他妈妈身体并不是很好,常年被我那个不干人事的儿子家暴,浑身的伤,离婚的时候没有哪一块骨头是好的。所以头上的伤,把她带走了。乖孙在父母离婚的时候,判给了爸爸,但是爸爸不管他,他就跟着妈妈住。他们住的地方是个很破旧的小楼,没什么邻居没什么人来,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地上躺了一天一夜了,血都干了。”
宋建国提起这些,难受地闭上眼。
他的儿子做出家暴的事情,他也有责任,没教好儿子是他最大的罪过。并且若干年后,还会带着这种无法磨灭的罪过去地底下,但无颜面对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