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礼貌,周到,替人着想,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会歉疚,但从不考虑自己……”
蒋楚条条框框地说着,好像每一条都占全了。
“……”纪得无从反驳。
“你有没有为自己疯狂过一回?”
“我这不是来岭南了吗。”只身一人。
“哈,就这?”蒋楚笑出声,果真是一张白纸呢,“姐今天就带你领略世间繁华。”
世间……呃,繁华?
纪得跟着蒋楚来到临市,说是做背景调查,就是吃喝玩乐。
正正经经的艺术展看了,琳琅满目的小吃街逛了,一下午都在闹市区溜达。
眼看着暮色黯下,华灯初上,蒋楚带纪得去了一家名不经传的小酒吧,装修大气低调,虽是暗调,倒也不失雅兴。
没有喧嚣吵闹让纪得稍稍松了口气,走走逛逛了一下午,她很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确实累了。
酒吧的灯光撩人,年轻的酒保笑容明媚,炫技翻滚,火花四射。
不一会儿,一杯鲜红调酒摆在她们面前,酒保看了眼纪得,还是将酒移到蒋楚面前。
蒋楚看着他,没忍住一个白眼丢过去:“真是越来越骚气了。”
“楚姐过奖。”酒保换了个容器,调了杯无酒精的混合果汁,递给纪得。
“怎么我一带漂亮姑娘来,你就这副狗德行。”
蒋楚的吐槽升级,被笑话的人倒满不在意。
“嗨,别跟着她混,会把你带坏。”
这话是对着纪得说,他眨着眼睛调侃,目光不拘不束,将温婉可人的女孩收进眼里。
纪得笑笑不回答,一旁的蒋楚率先动了手,一个暴栗弹在那人的脑门上。
刚刚还装得有模有样的人,顿时就泄了火:“操,蒋楚,下手这么重,脑子给你弹崩了。”
“几天不打,皮痒了是吧。”蒋楚睨了他一眼,悠哉说道,“啊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
“楚…楚姐。”被教训的人瞬间乖顺。
“乖,玩去吧。”蒋楚拍拍小狼狗的下巴,却换来看似凶狠的一瞪眼,不情不愿地扭头走了。
哄走了青春期逆龄男童,蒋楚来舒服地抿了口酒,嗯,手艺有点长进了。
纪得笑看这一出,看着有趣活泼人嬉笑打骂的样子,实在愉悦。
里间的卷帘被撩起,睡眼惺忪的男人走出来,胡子拉碴的样子,却自带性感属性。
饶是纪得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危险又迷人。
目光往吧台看,半垂的眸子几不可闻地亮了亮,一闪而过。
纪得猜到,他眼里燃起的热,是为着身边的蒋楚。
装作云淡风轻地模样,打着哈欠走过来。
“你怎么招他了,正搁我这儿闹呢,吵得我头疼。”
“他调戏我妹妹,不该打吗。”蒋楚不看他,顾自喝着酒,懒洋洋地答。
男人这才看到一边的纪得,“你好,我是瞿徽。”他礼貌且绅士的伸出手,修长干净。
纪得还没来得及回应,边上的人先有了动静。
蒋楚一掌挥开了他的手,脸上带着少见的不爽快,冷着声音:“你也跟着发什么骚。”
男人惹急了她,反而惬意了几分,这才正经了几分。
对着纪得又说了一遍,“郑瞿徽,是个厨子。”
连名带姓地介绍了,还是没让某人满意,冷哼着吐槽:“不正经。”
“嗯,是个不正经的厨子。”郑瞿徽笑得接下话茬。
纪得礼貌应答:“你好,我是纪得。”
“小纪得,他才是最坏的人,咱们不理他。”蒋楚虎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被她一句句损,忍不住想堵住挑拨的小嘴,郑瞿徽拽过她,眯着眼威胁:“我哪儿坏了。”
蒋楚被他单手掐着腰困在胸前,当着纪得的面,她这下真是羞红了脸,一双眸子因气愤多舔了几分光彩。
郑瞿徽收到她眼里的警告,识趣地松了手。
酒吧里的那一出,蒋楚缺了兴致,酒没喝几杯就乏了。
眼瞧着天色太晚,两人在市中心的酒店住下了。
硕大的一个总统套房,一应俱全。
走走停停了一天,确实累了。
和蒋楚说了声,纪得便回房睡了。
夜半口渴,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许是空调风吹得空气中的水分都干燥了几分,起身去了厨房间找水,才开了房门,看到客厅微弱灯光。
不意外的,还在工作呢。
纪得跟蒋楚不过相处两天,她对着事业的那股子拼劲已经见识了,吴晓静说的没错,她真的很拼。
对着外人一派悠然自得,转过身是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
电话铃声响起,蒋楚吓了一跳,怕吵着纪得,连忙接起来。
“还不睡?”男人的声音在夜里寂寥空灵,慵懒勾人。
“忙着呢。”蒋楚喝了口咖啡,她确实是为着公事来的,谁料却被这个男人截了胡。
“你还有精神办公?”电话里纸张翻阅的声音清晰可闻,郑瞿徽不免有些气闷,话里透着一分质疑,话外却是九分不爽。
小妖精在酒吧时候就勾得自己心猿意马,软磨硬泡地把她从房里骗了出来,才折腾几下就软着嗓子喊累。
草草放过她,又嚷嚷着要回房,说什么怕妹妹一个人睡不安全。
最高规格的酒店能有什么不安全,要说危险,呵,谁比得过她。
“少耍流氓,没事我挂了。”蒋楚才不吃他这一套。
“有事。”
“说。”
“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哟,这倒是稀罕,他那颗铁石心肠,少说也有小几年没回了,这会儿怎么想开了。
“真的?回去做什么啊,你不是最烦那套子繁文缛节嘛。”
“回家娶你啊,等了我这么多年,总该给你个名分不是。”郑瞿徽说的轻巧,可话里的每个字都刻骨铭心。
“呸,谁等你了,老子不婚主义,你想成家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蒋楚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灿若桃花的笑容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纪得凑巧听了这一耳朵爱意满满,连喝水的心思都淡了。
回到床上,难得的掏出手机。
看着从前和他的寥寥几字,纪得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无趣枯燥的人。
纪得越发挑不出自己的一丝优点,她没有蒋楚的风情万种,没有黎梨的明媚灿烈,没有祝福的爽朗豁达。
连情话都不会说的自己,竟被他那般爱护珍惜。
手机屏幕白光闪闪,界面停在陆禾的朋友圈。
年初时零点的那一条,他的一句“新年伊始,得偿所愿”,不过几月光景,便破了梦。
那日纪宅阳台上,他与她比邻而望,看不清神情,可听着电话里的呼吸节奏,知道他很高兴。
纪得永远忘不了,他高兴是像个孩子一样喜出望外的笑。
就好像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他畅跑在绿茵草坪上挥洒汗水的阳光身影。
陆禾最后一条信息,在她离开Z市的时候收到的。
话很简短,只有三个字,“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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