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人查到自己身上的,他其中的部署,想必是她根本无法想象的。
萧之琰声音低醇,继续补充道:“更有甚者,届时被临王反咬一口,牵涉到太子,公主亦或是云王身边的亲信身上,公主有想过后果吗?”
慕淮愣怔了一下,萧之琰所言让她倏然一阵后怕,临王奸猾成性,说不定早就设下局会反咬一口也未可知,就算他没有,倒是查不到证据,也会让慕枫认为是他们几人诬陷兄弟,心思不纯吧。
如此说起来,这件事一旦说了,便全是不利。慕淮暗暗叹服,萧之琰果然是心思玲透缜密,而萧之琰知道的道理,太子哥哥又岂会不知,他们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过的,对那些明枪暗箭见识得比她多太多了。
慕淮暗暗庆幸,好在方才萧之琰拉住了她,要不然的话,事情就会朝着她毫无预料的方向去发展了。
正想着,萧之琰又开口了,他的嗓音划过这黑魆魆的屋子,格外清晰。
“至于第二件事,臣虽一时也不能同公主做甚担保,但公主大可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意思?
第25章追问
萧之琰拿这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搪塞自己,未免也太敷衍她了。
莫非意思就是到时候他已经逃离大炎不在了,所以也就不必向慕枫交代了是吗?
慕淮虽然暗自腹诽,但明面上自然是不敢将心中这个的想法说出来的,于是道:“所以,驸马已有解决之策了吗?”
萧之琰轻轻地“嗯”了一声:“公主放心睡吧。”
声音明显轻淡了下来,便翻了身不再说话了。
可这如何让她放心睡呢?
通过萧之琰的行为来判断,她的推测应当是是对的?在这半年之内,萧之琰就要实行他那个大计划了。
可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慕枫迁怒到公主府,届时又该怎么办?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只是她记得,若是一切走向都按照小说发展,这个问题便不存在她的忧思范围内,因为她知道,萧之琰走后,大炎没过多久便动荡不安了,各地起义军规模开始不断壮大,而那个临王,在慕枫派他出去镇压□□的时候,竟然调转马头,逼宫了!
而临王逼宫以后,慕枫被活活气死,太子,母后还有永乐便被他关押在了幽冷的内宫暗巷,不见天日。
一直到萧之琰破城而入,这段长达半年的幽禁才算结束。
所以,这也是慕淮一开始只想讨好萧之琰的原因,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他才是真正解救分崩离析、民不聊生的大炎的救星。
慕淮看着那个挺拔肃然背对自己的声音,突然无声的拧了拧嘴角,祸福相依时运变,人生风水轮流转,不过如此吧。
他应该也想不到,将来有那么一天,当他攻进皇城的时候,百姓并不是同仇敌忾,而是夹道相迎吧。
慕淮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过了身子,阖上了眼眸,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她慢慢合上了眸子,一天的疲惫袭来,她很快来了睡意,进入了梦乡。
萧之琰闻床上女子呼吸渐渐平稳,那双在暗夜中睁开的眸子才慢慢闭上,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刻的嘴角是微微勾起的。
子夜,慕川的营帐还未熄灯,他今日被慕枫抽了那么多鞭子,后背已是皮开肉绽,鞭痕虬错,他躺在卧榻上,贴身侍从正在灯下帮他轻轻擦拭伤口,上药。
明黄烛火的烛火倒映在他眸中,现出他眸中的彤云密布,阵阵阴沉。
那老东西下起手来还真是毫不留情,这倒也不怪他,从小到大,他何曾将自己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过。
他咬了咬牙,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个偏私又薄情的老家伙得到应有的报应。
突然,门帘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那声音听着是在和自己的守门侍卫对话。
“临王殿下休息了吗?”
“主子正在上药,云王殿下不便进去。”
慕川心道慕云这家伙怎么来了,不过,来的倒也算真是时候,慕川的脸色变了变,抬手示意屋内的侍卫去把慕云请进来。
慕云本提着一盏灯笼踟蹰在外头,不知该不该闯进去,突见帘帐被掀开,有侍从自内走出,邀请他进去:“云王殿下,主子有请。”
慕云颔首,微微躬低身子,越过帘帐,进入了营帐之内。
帐内一片血腥之气,越过朦胧的灯火,慕川支起身子艰难地扭头冲他笑:“六弟怎么来了,是担心二哥吗?二哥没事的,六弟不必担心。”
慕云轻轻皱了皱眉,一言不发走近床前,看到慕川背上纵横交错,血淋淋的鞭痕,眉宇锁得更深了。
“我来看看你。”
他轻轻道了一句,立在那儿并未多言。
慕川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因为他没有称呼自己为二哥,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听不出语气的话。
慕淮心乱如麻,犹豫不决。其实他这般深夜前来,是想来问他,当时给他和五姐指那条路,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心,但现在见到他这般浑身疮痍的模样,他的心又挣扎起来了,若是自己所料想实为过失,他该有多寒心啊。
其实今日一开始他本想坚信此事不是二哥所为的,他不断地在头脑中说服自己,可当他一个人宿在营帐时,太多的疑点又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他觉得自己唯有亲自过来问一问,才能缓解心头的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