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霄正靠倚翻着古籍,版杦窗外的阳光洒在书页上,泛黄古老的字样像是镀了一层金,听见方华的询问,他刚要摆手,就隐约听到了‘小姐’二字。
是沈芷宁身边丫鬟的声音。
他随手放下古籍,起身走出屋门,绕过廊檐后,就看到了丫鬟在大槐树下向上大喊:“小姐!你快下来吧,危险!”
他顺着目光向上看。
沈芷宁她上身着了一白银条云纱杉,下身是黄鹂般的莺黄仙裙,乌发一丝发缕用杏黄纱带束起,坐于粗壮的树干上,藏于苍翠的树叶间,间隙透下的煦光洒在她身上,更显明丽娇俏。
她晃着双腿,对树下的丫鬟道:“我就坐会儿,今儿太热了,上头凉快。”
她偏头,瞧见了他,眼睛看见他的那一刻,一下亮了起来,眉眼弯成了小月牙,声音俏丽明媚:“秦北霄!”
他手指一颤,心跳似乎漏了两拍,有些慌乱避开了与她的对视,转身想离去。
第14章生气或许他不喜欢别人爬他屋门口的树……
“你怎么走了?秦北霄,你等等!”
沈芷宁蹭着巨大的树干想下来,不料爬上来容易,下来的时候瞧着那距离,倒有些高得渗人,她挪到觉着差不多了,径直跳了下来。
跳下来触地的那一刻,胳膊被人提拉了一下,继而是旁侧秦北霄压着薄怒的讥讽声:“看来你这双腿是不想要了。”
秦北霄松开了她的胳膊,不想再同她多说什么,提步离开。
沈芷宁追了上去,跟在秦北霄身后,左探一下右探一下,瞧见他板着脸的表情,眼中带着微微好奇道:“你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呀?”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秦北霄好似有些生气的样子。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吧,回想了一下,他方才说的那句话……难不成还担心她摔断腿?
刚起这个念头,沈芷宁立马打消了,那话不过是他习惯性嘲讽,笑话,秦北霄怎么可能会担心别人怎么样,他只会觉得她怎么就没摔死在这里!
或许他不喜欢别人爬他屋门口的树。
沈芷宁得出了这个结论,眉梢沁着几分笑意,轻巧挡在了秦北霄的面前,竖起三根手指道:“我以后不爬了。”
又将手指藏在身后道:“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声音不似平常宛若铃铛的清脆,反而软糯可爱,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向他道歉的缘故,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秦北霄藏在衣袖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连他都未注意自己看沈芷宁看得时间稍久了些,而后越过她径直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沈芷宁轻轻一跺脚。
这个人难道哄不好的吗?
哄不好就不哄了,等他气消了再来。
沈芷宁刚要踏步走,就听到身后秦北霄淡漠的声音:“你今日过来是有事要问?”
“没有,我就过来看看。”沈芷宁立刻转身,随他回了屋子。
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出了他屋子与平日的不同,想到了昨日祖母对她说的话,顺手拿起送来的一个新紫砂壶,边把弄边开玩笑道:“秦北霄,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这些可是我与祖母说了,今日才送来的。”
秦北霄听着沈芷宁这玩笑似的自邀功觉得有丝好笑,余光扫了眼她把玩紫砂壶的模样,又收回目光,轻轻‘哦?’了一声,慢声道:“当真不是昨日那沈府小姐落水,你来此处的事也被戳破了,才引得沈家长辈注意到了这里。”
沈芷宁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她哪想到秦北霄这么自然的就把这事给说了出来,她还纠结着怎么提到这档子事。
她放下手中的紫砂壶,认真看向站在桌案旁的秦北霄。
他今日换掉了之前的破旧衣物,换上了一袭月白长袍,外罩一浅天青底竹叶纹褙子,一派清雅淡然,然移至他束发的银冠上,不似其他男子的玉簪,却是一把极为小型的铁剑。
顿时,那几分儒雅中又生出了他那宛若剑出鞘的利气来。
而提及这件事,他很平静,只翻看着面前的古籍,脸上见不到一丝的情绪波动。
“你今日过来不就是想问昨日的事吗?现在装什么哑巴。”秦北霄无情无绪的声音传到沈芷宁的耳里。
沈芷宁忍不住开口道:“他们说沈玉蓉是失足落水,周边没有其他人,可我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未等沈芷宁说完,秦北霄合上了眼前的古籍,漠然道:“是我用石子打下去的。”
沈芷宁似乎也没想到秦北霄这么快就承认这件事了,她本以为他还会遮掩一下,他承认的这么爽快,她也不藏着掖着了,立刻道:“她罪不至死。”
“你那妹妹可没死。”
“难道你敢说你当时未动杀心?”
秦北霄听此话,轻笑出声,笑中尽是讽刺,一步步走到沈芷宁跟前,含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唯有冷冽:“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的善心当真到处泛滥,但这世上的人,当你什么都不是时,就算同情她可怜她,甚至牺牲自己拼命拉她一把,她可会把你放在眼里?可笑至极。”
“你这番话的世人可有在说你自己?”沈芷宁不知怎的,涌上了几分怒气,也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单就问了这句话。
昨日祖母与她说的那番话也浮现脑海,以及他之前所说,再结合他现在说的这番话,沈芷宁越想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