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烽烟的少年做不了温柔谦恭的皇后。
皇后和皇上酣战着,又笑着饮下一口烈酒。
皇宫之中百花盛放,绿草如茵。
杨柳温柔地低垂着,情丝百转,一如初见。
那年国子监的学堂里,七皇子和相国府的少爷做了同窗。
可后来……后来……
情谊成了枷锁,柔情化为牢笼。
他让自己的一生都在凤仪宫中画地为牢,不肯睁眼,不肯离去。
好像年少时的情谊太浓太深,已经死死烙在他三魂七魄中,让他这一生,再也不会去爱第二个人。
可他……到底是错了……
皇后眸中含着泪,恨意与悲凉一起沿着脸颊滑下。
皇上晃神中怔了一怔。
皇后一剑刺入了皇上胸口。
皇上没想到皇后真的会杀他,竟是愣了一会儿,直到鲜血从口中溢出,落在胸前的龙袍智商,他才缓缓抬手抚过皇后眼角的泪痕,苦笑着低喃:“你我之间,怎么就走到了这般境地……”
皇后哽咽着说:“对啊……怎么就到了……这般境地……”
年少时,恨不得相拥着生生世世不再分离的爱意,怎么就到了这般不死不休的境地。
皇上眼前有些模糊,他慢慢擦拭着皇后脸上的泪痕,心中空荡荡地泛着痛。
擦着擦着,他发现自己指尖沾染了血迹,再凝神看,却看到皇后七窍之中都缓缓流出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
皇上惊慌失措地上前抱住了倒下的皇后:“皓尘……皓尘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皇后轻轻笑着,带着满脸的鲜血和泪痕,说:“隔世花……剧毒……我本该在崇吾郡时,就倒在你的酒杯中的……可我舍不得……陛下……我舍不得……”
皇上胸前的血迹越来越多,两个人的鲜血混在一起,已分不清是谁的。
活着的时候,他们彼此算计,彼此制衡。
可快死的时候,却如此亲密无间地缠绵在了一起。
皇上颤抖着沙哑说:“是那瓶花露……你不肯让朕碰……是那瓶花露……”
皇后目光涣散地看向天空,说:“陛下,我爱你,真的……可爱你的代价……太痛了……”
皇上用力捧着皇后的脸,疯狂地想要擦掉那张脸上的血迹,颤抖着低喃:“不……不该是这样……皓尘……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隔世花毒发,无解。
皇后看着碧蓝一片的天空。
此时春意正暖,万物生长,少年们正在踏青赏花,用剑用书,带着七分羞涩三分期许,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的意中人。
他想起了国子监的院墙,一片一片的蔷薇,烂漫肆意,馥郁温柔。
皇后慢慢闭上眼睛,恍惚间十年春秋如大梦一场,他还是那个相国府的少爷,坐在阳光明媚的国子监学堂中,低声:“小七……国子监里的蔷薇开的真好……你去给我摘一朵……好吗……”
皇后中毒身死,皇上遇刺重伤。
宫中乱成一团。
安明慎平日里凶狠霸道,此时却半点劲儿都用不上。
倒是秦湛文温温柔柔地坐镇后宫,从天堑山调拨秦家军马,回京稳下局面。
皇上重伤未醒,皇后的尸身无人敢处置,只好用冰块封存在凤仪宫中。
是夜,宫中依然乱成一团。
一道轻盈如鬼魅的人影越过高高的宫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凤仪宫中。
来人带着一张惨白可怖的面具,看到皇后的尸身,嗤笑一声,从手中拎着的麻袋中倒出一具腐烂的尸体替换了躺在冰棺中的皇后。
紧接着,他便带着皇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坐上马车,对赶车的高壮男人轻声说:“回逍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