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1)

影虫:“我的瞬移,只是因为我讨厌日光和月光,所以我盯着一处阴影,想象自己飞跃过去,不被任何人发现。这种幻想变成了瞬移。有些人的瞬移是他其实能在某一时间内,拥有超越常人的移动速度;有人的瞬移是他只要是他写过诗的地方,不论多遥远他都能传送过去——但前提是诗必须要足够好。”

俞星城倚着墙,思索起来。

不过她跟那凶手只打了片刻的照面,实在很难猜得出来啊。

在这一日之后,伊凡霍奇被裘百湖他们藏了起来,阿比盖尔和亚瑟被安排进了英国使馆暂住,而开膛手李强可并没因为被撞见而销声匿迹,他紧接着犯案两次,一次尸体被百姓发现,谣言四起,但硬生生被北厂和府衙压了下去。

但恐慌似乎已经渐渐弥漫在来往的洋人之中,他们甚至听到了许多传言。

因为治安问题,连温骁都被借出去巡逻抓捕。

而就在凶手伤伊凡霍奇之后的第十七天,终于发生了一起再也隐瞒不下去的恶性案件。

此人忽然在正午时分,现身于奥地利在苏州开设的第一家歌剧厅的开幕式上,于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前来揭幕的奥地利知名剧作家与歌剧厅老板,当场开膛破肚,鲜血遍地,而后就在人群的恐慌与尖叫声之中,悄然逃脱。

当就在歌剧厅不远处办事的俞星城赶往案发现场,只见到了惊恐百姓身上的鲜血,与两具横陈街头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血淋淋与娇滴滴并存的杨三木妹妹。

第73章 剧院

其实这一天, 俞星城正是难得的休沐。

她和肖潼一起去了色目人开的瓮池,其实就是高档的女性专用的土耳其浴室。其实这休沐也就半天,俞星城最近稍稍长了一点个子, 打算出了瓮池去订几件新的春装,晚上再回万国会馆加班去。

谁料到, 刚出了瓮池, 就撞见了落荒而逃的人群, 她逮住一个问了,才知道是歌剧院出了事情。

俞星城和肖潼连忙在汹涌人流中,挽着手, 朝歌剧院的方向而去。

她头发都才半干, 身上湿热,某只小蛇从她手腕上一路往她袖筒里爬,俞星城还没来得及逮住他, 他就一路爬到脖颈,熟稔的盘在她颈上, 脑袋从她的白狐围脖里露出来, 贴着她耳垂道:“哎你看,你还不让我陪你出来, 这不就出事儿了么!要是没有我,你看你怎么办!”

……上次她遭遇开膛凶手那天, 炽寰本来非要跟着去,可俞星城觉得出不了大事, 就把炽寰扔在家里让他学写字。结果没想到, 一次大意就真的出了事儿,等到她跟裘百湖去南街吃完早饭回到家,只收获了十来张字体歪七扭八字如其蛟的破烂宣纸, 以及某只蛟无限怨念的嘟嘟囔囔。

“你知道我等了你一夜吗?你不回来我就没法安心睡觉!”

——放屁,她回来的时候,炽寰裹着她的手帕,在暖炉旁边睡着,呼噜响的跟电钻一样。

“你就是惩罚我写这么难的字!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就让炽寰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他自己有个笔画这么多的名字怪得了谁?再说那字体看起来就跟他尾巴沾了墨滚出来一样,也算是练字?

“而且你吃早饭也不想着我,我都闻到了,你吃了生煎糖粥豆腐花!你都不想着给我带一份?!”

——她让裘百湖请客,怎么好意思打包?再说,她刚刚去厨房的时候,还听戈湛抱怨,说炽寰昨天深夜去吃了两屉蒸饺三只猪蹄,还有脸在这儿装小可怜呢。

总之在他那天的嘟嘟囔囔,和今日的软磨硬泡下,俞星城不得不带着宅家许久的炽寰出门了。

幸好他自从钻裙子那事儿,被同样是妖但懂事有礼的戈湛教育一番之后,总算有点分寸了。这回跟着去瓮池,没要求说也要进她俩的隔间小池子泡澡。只是嚷嚷着让俞星城拿小木桶,给她盛点热水,让他也泡一泡。

这会儿他顺着袖筒钻上来,在她耳边又是一阵逼逼:“你身上抹那个羊脂油膏和什么玫瑰水抹太多啦!滑的我都差点爬不上来!臭美精,腻死人了!”

俞星城痒的真想把他薅出来扔地上:是谁把自己往那油膏罐子里一滚,滑的就跟泥鳅似的,还有脸说她?!

人群汹涌,挤得厉害,她顾不上这个嘴碎的家伙,一边观察着四周的人群,一边吃力的逆着人流往出事地点赶去。

俞星城总觉得,那开膛手既能当众杀人,就说明他心底可能会有表演的成分在——那他或许也会出现在混乱周围,遥遥的欣赏着百姓的惊恐和官员的一筹莫展。

但俞星城很快注意到,只有一部分百姓对此十分惊恐,更有不少人露出了幸灾乐祸,或是说好奇的表情。

这并不难理解。

因为这开膛手明显只杀洋人,作为大明的百姓,自然不用担心刀挥到自己头上。而且厌恶恐惧洋人的百姓,其实并不在少数。早在她刚刚到苏州入职的时候,杨椿楼就曾提起过,因为基督教堂收养被遗弃的女婴,而被不少百姓误传为食婴、贩婴。这群百姓对乡间溺杀女婴之事不闻不问,却听信这种无稽传言,一群人竟放火烧了基督教堂,引起当时颇为严重的外交危机。

后来南直隶各府宣扬说,基督教是白僧,清真教是色目僧,跟咱们的佛僧都差不多,而后又找昆曲戏班子唱创世故事,让评弹唱出埃及记——好说歹说,总算少了些辱骂修女,砸教堂窗子的事儿。

说是有多少人信基督教……倒也没有。就是过年的时候要去教堂捐门槛、向圣母求子的人多了点。

俞星城费力挤到尸体周围,那片场地已经空了,只有两具尸体,躺在台子上。

台子后头是二层洋楼的小歌剧院,也是刚建成的,门口还贴着即将演出剧目的红纸,上写“莫氏名剧《费加罗的成亲》今日开演,内有男女分席,另备瓜果小食,一人四百钱,小儿一百钱,请入西票房购票入内。”

俞星城看了一眼缩在剧院里瑟瑟发抖的洋人,肖潼走过去说着德语安慰他们,俞星城走去台子上,翻看了一下二人尸体。

胸腹部被竖着剖开,是那位开膛手惯用的手法。但他是先割断了二人的喉咙,而后再开膛剖腹的。她不太懂法医学,看了一眼颈部的伤口,似乎像是右手割颈,干净利落,也没什么特征。

俞星城正要将剧院内的洋人叫出来问话,就瞧见一只灰棕猫头鹰从剧院顶飞过来,绕着她盘旋,二层响起一声呼喊:“小凤凰!”

俞星城转过头去,就瞧见穿了一身鹅黄色裙装、戴缎带圆帽的阿比盖尔,从剧院二层窗户那里一跃而下。她按住带着裙撑的裙摆,跳到台子上,连忙道:“我也是今天来看剧,没想到又遇上了这种事!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开膛手之后,就立刻让妮妮在附近盘旋,找到这开膛手瞬移后的地点——但是妮妮说没有。”

妮妮,也就是这猫头鹰了?

阿比盖尔急道:“妮妮它视力极佳,而且也善于感知人类,一旦它说没有发现,那这凶手最起码也瞬移到了数英里之外!”

俞星城皱紧眉头:“数英里之外……这开膛手的瞬移,难道就真的没有限制么?若是本领如此逆天,那他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如今苏州涌进大量外商,人口三百多万,要找这样一个随时可以瞬移的人,谈何容易?

俞星城正低头查看着尸体,裘百湖和北厂几位仙官御剑到了。还有府衙的司狱与仵作,骑马赶来。

裘百湖大步奔来,低头看了一眼尸体,转头对那司狱道:“那个绝对不是真的,这个才是!”

俞星城愣了:“什么?”

裘百湖抬起头来:“一个时辰前,有人发现在一处民宅里,一个白人女子被开膛而死。凶手也已经被抓获了。”

这两具尸体被紧急带去府衙,在苏州府衙下的州刑部,院子里已经摆满了尸体,约有三十多具,有不少都是这位开膛手顺便杀害的奴仆或护卫。如今府衙的刑部已经基本只应对眼前这一个案子了。各长桌上摆的尸体,都冒着寒气,蒙着冰霜,是一位熟练于冰诀的仙官将他们冻上的。

裘百湖走进院子中,引着俞星城来看:“你瞧,一个多时辰前死的,就是这位法国女子。”

那白人女子样貌圆润姣好,身上的刀口是大十字型,而且伤口极其不整齐,俞星城立刻道:“这不可能是同一人犯下的案子。”

裘百湖:“跟我想的一样。”

俞星城指了指此女胸|乳上的指痕:“她死后应该还遭受了一定的凌,辱和猥|亵,所以才留下了这样明显的指痕。而且你看,她指甲开裂,说明生前挣扎过。以那位开膛手的本领,必定不会让此女有机会挣扎。对方是否是情杀或者是强|奸,而后为了掩盖罪行,所以才模仿传闻中的开膛手?”

裘百湖点头:“你瞧的很仔细。我让司狱从这个方向审问看看。你可以看看其他的尸体,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俞星城叹气:“说来,阿比盖尔告诉我,开膛手最起码有瞬移到数里之外的本领。就算我们找到他,也未必抓得住他啊……”

裘百湖紧皱着眉头,显然他承受的压力也不小。

俞星城走到中午刚刚被杀的二人旁,道:“这歌剧院老板我认得,他实际是做锅炉、汽缸和动轮贸易的,如果朝廷要再多铺设铁路,很有可能要与他谈生意。而这位剧作家,我听人说他挺有名气,维也纳演出过他两三部歌剧,而他是为了要写一部以夜莺为主题的歌剧,才来到大明取材的。”

裘百湖嗓子都有点哑了:“是。就是因为死的人都太有名了,南直隶各个府衙快被这群洋人闯进来了,他们还对应天府朝廷施压,甚至前些日子,普鲁士的使臣还入紫禁城要讨公道,这事儿连皇上都知晓了。”

俞星城皱紧眉头:“但可疑的就是这一点。从秦淮歌女那儿得到的消息来看,此人名李强,满嘴说着要驱除鞑虏,好像是见了洋人恨不得都杀,显然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稍显愚昧的形象。但他每一次出手,几乎都能杀了有名望或者是地位高的洋人——而连我,一个万国会馆的督官,甚至都没能跟这些洋人全都打过照面,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人的外貌、地位和住所呢?”

裘百湖一愣:“对啊!如果是真正恶意报复,那杀起洋人来,根本就不管是不是地位高,见到就杀了。他却有办法筛选目标。难道说,他其实背后也有组织者?”

俞星城想了想:“你能不能叫一位跟进此案的吏员来帮忙,我想统计这些受害者所有的死亡时间,地点,年龄等等,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裘百湖点头:“不过我总觉得不安。在伊凡霍奇被伤之前,此人犯案频率并没有那么高。但伊凡霍奇被我们保护起来之后,他十七日内已经第三次杀人,间隔远比之前要短。他是着急了么?”

俞星城皱紧眉头:“也可能是,他怕伊凡霍奇注意到了什么?所以要尽快完成计划?你有派人去详细问他么?”

裘百湖:“当然问过,只是伊凡霍奇或许是因为惊吓,已经记不太清了,我亲自去问,也没能问出来什么。”

俞星城抱着胳膊叹气道:“那也要再努力让他回忆起来啊。现在我们真的是一头雾水。”

裘百湖要离开府衙之前,俞星城道:“哦对了,你回头去买一块西洋表吧,我看很多刑部官员都人手一个了,如果发生了命案,可以及时记录时间,也省的乘坐蒸汽机车和青鸟的时候误了点。我回头教你看表。”

裘百湖咋了一下嘴:“哎,我还要买那种水晶壳子的灵表,否则戴在身上,我用几次法术便坏了。麻烦、也贵,哎你别管我了。你要是想要我回头送你一个。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你一句——”

俞星城:“什么?”

裘百湖没好气的斜了一眼:“蛇,性淫,你一个未婚小姑娘,别把它天天挂在身上,它占你便宜呢。”

俞星城一愣:“啊?!”

炽寰从她围脖上探出脑袋来,破口大骂:“裘百湖你少他妈乱说话!你才淫!你全家都淫!什么叫占便宜,她还占老子便宜呢!她摸了老子那么多回算什么啊!”

俞星城虽然自认什么也没干,但忽然有一种被亲爹发现看小黄书(?)的莫名羞耻感——

脸上有点烧了起来,还努力镇定道:“他就是个小宠物而已。”

炽寰更震惊了:“我难道不是你走向成功的左膀右臂么?俞星城你没有我哪有今天,老子结果就是个宠物吗?!”

裘百湖也没多说什么,他虽然看不惯炽寰,但俞星城性格不亲人,他也不好约束太多。只瞪了炽寰一眼,御剑走了。

俞星城看四下无人,就想赶紧把炽寰薅下来:“你老老实实回手腕上不行吗?我今天那么忙都带你出来了!”

炽寰俩爪子死死拽住围脖不撒手:“我不!手腕上离你耳朵那么远,跟你说点什么你都听不见,就只能睡觉,我就要在这儿!围脖暖和!”

俞星城低声命令道:“撒手。”

炽寰狂甩尾巴:“我不!老头说点屁话你就听信,他比我跟你亲近是吧!老子认识你那么多年,你当老头的时候我都见过,我到底有多饥不择食,才去占你便宜啊!我说要在脖子上就要脖子上!”

正说着,一个吏员从抱厦那里走过来,俞星城只好松开手,炽寰飞速窜回围脖里,就在她耳朵边骂骂咧咧:“俞星城!忘恩负义!无耻小人!利用了我就想抛弃我!哼!”

那吏员看见俞星城,小跑过来,作揖道:“小的见过俞司使。”

俞星城装作调整围脖的模样,暗暗掐了他一下。

炽寰立马报复,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那吏员连忙抬头,俞星城拱手笑道:“没事儿,就是刚刚手指抽筋了。我需要统计这些死者的情况,你把查到的详情跟我复述一下吧。”

俞星城在纸上画了个表格,决定将这些死者的情况一一罗列,但显然司狱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整理,所以很多死者的身份和受害时间,都需要这个吏员跑来跑去问当时办案的衙役官员。

一直到天色昏暗,院落里点起白灯笼,俞星城才把这些信息登记的七七八八,正在录入今日死亡的两位奥地利人的信息时,忽然听着府衙外头一阵骚乱,俞星城看过去,才发现被喧闹街市映照的微亮的夜空,有不少孔明灯飞入天空。

俞星城皱眉:“今天是什么妖放孔明灯的日子么?”

吏员也挠了挠头:“应该不是吧。不过因为天灯容易走水,所以一般不是节日,都不许放的啊……”

正想着,外头有几个吏员急急忙忙的跑来跑去,紧接着那位曾在倭妖作乱时打过照面的苏州知事,手持几张黄纸,跑了过来,看见俞星城,连忙叫道:“俞司使,快看这个!外头似乎有白莲教在街头舞狮、放天灯,还有人敲锣打鼓的扔这个!撒的街市上到处都是!”

俞星城一愣,连忙接过那黄纸单子,第一张上头写着:“神功现世仙附身,剿灭洋鬼靠白莲。拆毁铁路烧轮船,传道一统靖江山。”

第二张的第二句不太一样,改成了“剖鬼心肠挖蓝眼,英法德俄尽消然。”

苏州知事急道:“这事儿就是白莲犯的啊!白莲教一直仇视洋人,听说之前放火烧教堂,也跟他们有关。这后头写着一统靖江山——这是要造反啊!这消息一旦传到皇上那儿,那真的要圣颜震怒啊!”

司狱大人听到了知事的叫喊,也从内堂连忙走了出来:“什么?让我看看!”

俞星城捏着这几张黄纸,递给了司狱大人,而后思索着坐在了回廊下的太师椅上。

司狱更是惊得脸色都变了:“这两张纸,一张是要反万国博览会,另一张却是要反朝廷,反杂府了?!这什么意思!”

知事和司狱都觉得大事不妙,看向俞星城。俞星城却倚着扶手坐着沉思,她今日休沐,穿着半臂高领褙子和马面裙,戴着珍珠耳坠,瞧着像个外头游街玩乐的民女似的,但却是在场中官位最高,最能顶事的——

苏州知事虽然曾听过一些传闻,说此女与小燕王有些渊源,升迁似乎由小燕王与之前回京汇报的客公公一同授意。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他可是见过此女在南钦天监中被问询时,反客为主,逼的南厂仙官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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