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回想,那时候我在朝中是满眼生疏,我不确定你对我的爱,对孩子的爱,于是我要为孩子夺得皇位,那就必须拉拢首辅梁大人。于是华娴就嫁到梁家去了。其实华娴并不喜欢梁大人的孙子,我看得出来。可是那是我只顾着儿子的未来,却不在乎华娴所想。可能那时候华娴已经有了心中的情郎吧。但是这孩子也听话,知道我有苦衷,就按我的意思嫁给了梁家。”夏雨瞳说起来这事,冰冷的心终于化出一滴泪了。
华延钧对夏雨瞳这些年的愧疚暂时隐着了,现在是愤怒:“你就这样草率地安排了华娴的婚事?以前我说过,我们的女儿选夫婿,必须是经过我一道道的考验,必须是女儿喜欢的我们也喜欢的。可是你就这么随意地安排了华娴的婚事……”
“可是华延钧你从来没有问过啊,华娴出嫁的时候,你在和韦萱相亲相爱,哪里想到了华娴的婚事?你口口声声多宠爱女儿,可实际上,你为她做过什么?结果她死的时候,是为了报复你而死!华定都说过了,你忘了?”这段激情的话被夏雨瞳说地平淡如无风的水。
华延钧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人生中的所有重大打击,但不想到了现在,从君临天下的帝王到被儿子篡位逼宫的太上皇,他却还有不知到的打击。
华延钧瘫倒地坐在椅子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那里很美,可是这映照出华延钧的心情极端悲惨,原来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啊,拥有了一切却又失去了一切。
“嗯,记得啦。”华延钢咕噜着,还是不开心。
华延钧看他小大人的样子,可爱着呢,就让他:“延钢你来陪陪华宸,看他现在想要走路了,你教教他。”
这个好玩,华延钢得令就去了。
华延钧欣喜地笑着:“也就是延钢还令人省心点,聪明睿智勇敢不惹事。”
华延钢扫扫身边的酒味:“嫂嫂想得开,开心着呢,今天华宸会走路了……嫂嫂就是觉得秋天到了,花儿都谢了,有点难过。”
“秋天也有花啊,”华延钟终于展开笑颜了:“延钢,你没事就叫你延钧嫂嫂出来多走走,别老是闷在广祁园内了,出来的话心情会更好一些。”
“那可真累着延钢了,把广祁园变成华家的花园了,嫂嫂每天都要侍弄花卉呢。哪里还有心情去伤春悲秋啊?”华延钧开心之余却又担忧着:“延钢你这样会耽误早上练剑背书吗?还有,你哪里来这些经费买这样名贵难得的盆栽花?”
华延钧问道点子上了,华延钢回答得一点不打盹:“这容易,我在外头有哥们儿,去弄些花卉不算什么。实在没银子了,就去延钟二哥和心沫姐姐那里磨蹭着,要一点。心沫姐姐最节省了,省下的碎银都给我了。呵呵。至于读书练剑呢,我只是送花给嫂嫂而已,不会耽误早读晨练的。你们看我现在就要去背诗了。”
华延钢呼啦就溜出去了,心里“咚咚”跳着,回望一下,没有追出来吧?我刚才说话没有纰漏吧?大哥和嫂嫂应该不会怀疑我的。嗯,对,练剑去,不,念书去。
想来想去,他觉得华家没有人信得过,除了他的亲姐姐华心沫,于是他一溜烟跑到书院:“心沫姐姐,那日……”
华心沫一听这事就羞地转头不与他多说:“延钢你还小,不宜知道这些事。快回去念书。”
华延钢赖着,华心沫就躲到自己房里去了。
迎面走来了韦蕉忽然问道:“五少爷又来给大少奶奶送花吗?我们广祁园的下人也跟着有眼福了。”
华延钢受了惊吓似得抬头,稳定一下,摆正了五少爷的姿势:“嗯,是啊,你们都注意着点,帮大少奶奶打理一下花花草草,她身子重,做不得这些劳烦事。”
“奴婢知道了。”韦蕉答应着,看华延钢像模像样离开的背影,心里哼着:装模作样像个大人,不就是华家晚出生的一个庶出儿子吗?比我又好到哪里去?总有一日你要向我行礼!
韦蕉心里有些什么想法了。
华延钢追着华心沫的奶娘问了,奶娘也不好意思解释,就让华心沫的丫鬟将给华延钢听。华延钢分析清楚了:延钧嫂嫂肚里的孩子是雨瞳大哥和延钧嫂嫂在一起才产生的,而有人怀疑那是延钟二哥和延钧嫂嫂在一起才怀了这个孩子,那么延钟二哥和延钧嫂嫂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叔嫂奸情。而自己在家宴上说延钟二哥的风衣外套给延钧嫂嫂做床垫被子用,那就是让人误以为他们那晚睡在一起了。
啊呀,这真的是奸情啊!可延钟二哥和延钧嫂嫂不会这样的!那自己所说的话就成了那日家宴上被人用来诋毁延钟二哥和延钧嫂嫂的证据了?
华延钢每日早上准时来广祁园送花给华延钧已经成了不变之事,这一送啊,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内华家有两次家宴,月中和月底各一次,因为上次对华延钧和华延钟的怀疑引发家宴大闹,华正洋处罚了不少人,连带大夫人也一样。
没人敢在家宴上再提及此事了。华延钟也扬言不再来家宴了,但要是听到有人在家宴上明里暗里地说他不是,他的拳头不认任何人。
华家平静了一个月。
夏雨瞳对华延钟此举觉得挺遗憾的,来到他的广昌园劝说:“回家了就和家人一起吃顿饭吧,就算讨厌家里人但也要和心沫延钢一起吃饭,他们是你嫡亲的弟弟妹妹。”
“我和心沫延钢常小聚一下,不碍事,”华延钟端坐如石头菩萨冷着:“只是不想与你和嫂嫂一同出现,我受不得上次的闲话。也后悔自己将嫂嫂劫持一夜,给那些有心人落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