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折腾吧,早晚你那手臂就得废了。”一声轻哼从门外传来,鼻音硬是从鼻腔里转悠了三四转才袅袅出声,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推开门来,进来的正是叶新月昏迷前见到的那个男子他还真是漂亮得不像话叶新月横了他一眼,这人的五官精致无比,虽然衣着并不华贵,可是眉眼之间却有股浑然天成的贵冑之气。他虽然与段莫离一样,都是有着难得一见的绝色容颜的男子,但是气质却并不相同。比起段莫离刻意为之的漠然,眼前这人说话咄咄逼人。
“跟我一起的那个孩子呢?”叶新月想起锦儿就满心担忧,也没空计较这人说话的盛气凌人她左臂有木板固定,还有绷带包扎得好好的,看来眼前这人说话虽然不动听,倒也不是坏人。
“看你的年纪,好像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那男子似乎见她这样着急,很有趣似的,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舒适地往椅子上一坐,张口问道。
“你管我这么多,锦儿他人呢?”叶新月忍住左臂的疼痛,直起身来,问道。
那男子视线一下落在她一双赤脚上,眼神竟立刻躲闪了开去,不再看向她脚下第二眼,只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她的脸。
叶新月可是没看漏他这个小动作,心里不由暗笑,又是一个别扭的人,直接说一句“我是好人,我是正人君子”有那么难吗?非要摆出一副讨人嫌的脸就算长得好看也不用这么挑战自己吧。
不过,毕竟对眼前人的身份摸不准,她一心只想问出段锦的情况。
“他怎么样了?”
“我都说了。你再乱折腾。你那手臂就会废了。你居然问也不问。满心思都绕着那少年打转?”年轻男子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我地手臂哪有锦儿地命重要。叶新月翻了翻白眼。
“莫不是……”他眯起狭长地丹凤眼。笑得风情。“你看上这孩子了?确实是长得一表人才。骨骼清奇。天赋过人。只是年纪有些小……”
叶新月被他说得一恼。心跳不知怎么地竟是一乱。不由斥道:“你这人怎么满口胡说八道地。”
见到她恼了起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得宛如狐狸。
“笑什么笑,跟人妖似的。”叶新月气不过,却又一副心思都在见不到面的锦儿身上,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统统没了踪影,一时找不出别的话堵他,不由嘀咕了一句。
反正这个时空的人肯定不晓得“人妖”是什么意思,她骂他几句自己暗爽一下,嘿嘿。
可惜,人家虽然不晓得什么叫“人妖”,不代表他听不见她的话。
“人妖?”他不禁皱了皱眉,叶新月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他竟是瞬间已经飘至她眼前:“什么人妖?”他眉尖一动。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人妖当然是人妖他妈生的。”叶新月当然搬出星爷的话来为人妖一词作注解。
见到对面男子张了张口,似乎又要说什么,她立刻拿一句“你妈贵姓”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你……”他眼神闪动,看着叶新月的目光里似乎有些惊讶、有些激动、有些怀疑、有些伤感……总之,那复杂的感情让
不由退了一步。
“啊”她忘记了后面是床,这一退脚后跟却一绊,人竟然直直地向后倒去。她下意识地手想要撑住床沿,左臂稍一用力,疼得一皱眉,她又下意识地缩回手来。心道自己这一跤跌下来肯定不轻,鸵鸟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后脑勺和后背重重地撞上床帮。
谁知,她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眼,你想在我怀里赖多久?”依旧是那男子的声音,却多了一分戏谑,少了几分刻薄。叶新月闻言睁眼,他正满面调侃笑容地看着她。
她立刻挣脱他的怀抱,这人长相妖孽,态度古怪,她还是少跟他接近为妙。
见到她立刻跟自己拉开距离,那男子的眼中竟有几分怅然落寞,但是旋即又满是慵懒地一扬眉尖,叶新月心想,定是自己刚刚看走了眼,这人明明满脸不羁。
哎,相比较之下,还是小苿莉比较可爱,虽然嘴巴毒,好歹心眼不坏眼前这人的态度暧昧,根本辨不清他是敌是友。
“锦儿人到底怎么样了?在哪里?”叶新月决定不跟眼前这人继续纠缠下去,还是先看看锦儿的情况她才能安心。
“他没事。”这年轻男子似乎也没了继续开她玩笑的兴致,直接说道。“他还没醒,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带你过去看他,他就在隔壁房间。”
叶新月不知道他怎么态度又是一遍,心想这人还真是难捉摸。
“好,我去看看他,他的伤……”她右手单手有些艰难地穿好鞋,立刻朝门外走,那男子紧跟其后。
“虽然凶险,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男子回答道,倒是很合作。
叶新月轻轻推开隔壁的房门,就见到锦儿静静地躺在床上。
“锦儿……”她快步走到他床前,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虽然那男子说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毕竟他之前的情况很凶险。她不敢高声,唯恐惊扰了他休息。
“他……怎么样?”她转头问那男,锦儿的情况。
“再休息个把时辰他也该醒了。”
“我觉得,你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那男子站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能诊断出她脑中有淤血块?叶新月惊讶地转身看向他。
“你的左臂,本就受了重伤,却还硬是勉强它承受那么重的重量,我虽然尽力帮你医治包扎,恐怕就算你以后恢复了,也使不出多少力气了。”这女人的韧性真是可怕,她的左手臂已经断了,却还硬是又背又扶地带着这少年走了那么久。她手臂没完全废掉已经是很运气了。
不过,由此可见,这个少年一定被她看得无比重要。寻常人若是落入这样的险境,肯定会丢下重伤的同伴,保存自己的体力,一个人走的,她却不管不顾地扶着那少年一起前行。
叶新月听到他的话后,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大概她还是太爱惜自己的这条小命了,才会一有一星半点儿的可能,总要拿来期冀一番。雪莲已经没了,她也就剩下两个月的生命而已。真是讽刺,当初是为了确保莫遥不会对段莫离和锦儿下手,她自愿放弃雪莲的,但是莫遥不在了,雪莲却也不在了。造化弄人哪,她不禁苦笑。
见到她的表情,那男子以为她为自己的左臂苦笑,不由开口说道:“反正你一个女子,本来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会影响太大的。”
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安慰人?叶新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却也不说自己心里到底在苦笑什么,只是感激地道:“多谢你救了我们。”
那男子只是耸了耸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我叫叶新月,你呢?”
“我叫宋星楼。”那年轻男子笑得慵懒。
正文第一百八十四章你也是穿过来的吗
新月并不知道,站在眼前这个笑容翩洒的男子,是文荣无比的瑞王爷。她在现代时本就不关心政治,到了这个她的历史知识里没有的文商国后,她也不可能跟认识的历史名人来个偶遇,所以更加不关心当朝到底是谁。以至于,对于这两年朝廷八卦里风头最劲的瑞王爷宋星楼,她根本没听说过。
毗邻文商的石越国曾经臣于文商,后有心要反,与瑞王结成联盟。谋事未成,文商伐石越,瑞王失踪。
这个世人口中被传得纷纷扬扬的瑞王宋星楼,此刻只是惬意地躺在躺椅上,神情慵懒,表情随意。
其实,他的眼光却一直围绕着叶新月。
他在审视着这个说话风格和他认识的一位故人很相似的女人。
叶新月不是没觉察出宋星楼的目光,她没空理会。其实,要是她现在有心思,她也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美得妖孽化的男子。他在猜测她来历的同时,她对他自然也充满着好奇譬如,在这样一个不可能有人出现的地方,他怎么就偏偏出现了,而且还顶着这样漂亮的脸,难道他是非人类?
这里应该渺无人烟才对,根据她昏倒之前走了那么多路看到的景象也的确是这样,那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目前,她唯一关心的,就是段锦。
“他怎么还不醒?”叶新月干巴巴地转头问宋星楼。
“我又不是真的大夫。”宋星楼说得事不关己。“我已经尽量帮忙了,你别什么事情都来问我。”
哼,要不是事关锦儿的安危,你以为我喜欢对着你这张标准的情敌脸吗?不是她嫉妒心强,只是这个宋星楼长得实在很祸国殃民,看得人心里乱郁闷一把的。就算他是她和锦儿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可不可以别把那副“我救了你们的命,所以我可以比你拽”的表情放在脸上?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星楼问道。据他所知。除了他确定只有他知道地那条路。这里好像没有别地入口了吧。
“当然是从上面摔下来地。”叶新月没好气地回答。难道她能从地下钻出来吗?
“哪个上面?”宋星楼似乎有些不信地反问。“难道是雪峰?”
叶新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地段锦。不由皱了皱眉。眼中全是担忧之色。这个半桶水地大夫宋星楼。说地话一点都不准。他说锦儿没多久就会醒地。这都过了一个时辰多了。锦儿怎么还睡着。
宋星楼却继续问她:“你们俩没事跑去雪峰上做什么?”
“有事。”叶新月不想多说。伸出手去轻轻探了探段锦额上地温度。还好。没烧。说明伤口应该没有感染。
“什么事?”宋星楼觉得,他能想到的让人可以不畏严寒,不畏山险爬上雪峰的理由只有一个雪莲。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叶新月心里烦躁,说话口气也不由犯了冲,话一出口,她自己立刻也被惊了一跳。宋星楼好歹是救了她和锦儿的人,而且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对他们的恶意,她这样的口气实在是很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她低声地想跟宋星楼道歉。
宋星楼摆了摆手:“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他床前守着了,还是找点别的事情做一做,等待很容易叫人不耐烦的。”他倒是并不介意叶新月的语气。想起记忆里一张娇俏生动的脸,他的眼神不由温柔了许多。许久没有去见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上一次他回京,也曾悄悄去过她经营得红红火火的麻雀屋,远远地隔着人群瞧了她一眼。她依偎在那个已经脱去少年的稚气,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温柔的年轻男子身边,一手还牵着已经会走路的儿子安狐。
他听见身边有人说:“快看,那是老板娘安若素!”
安若素,这个他在心中默念了千万遍却这么轻易地从别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他违背了自己回京的初衷,并没有仅仅远远看她一眼便离开,反而逗留了好几天。
他站在结草庐外,听着她在里面教小狐狸一种很奇怪的语言,忽然就觉得自己已经离她很遥远。于是他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半夜把她教小狐狸的那几本书全部偷了出来。凭着惊人的记忆力,依照白天她教小狐狸的法子,他竟花了一个晚上就将她写的那些奇怪的、她称之为单词的东西全部学会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如何将这些单词拼成句子,可是见到她那他所熟悉的、总是多一横少一撇的字迹,他竟忍不住用手指在纸张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趁着天未亮,他返回结草庐还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一直守护在安若素身边的男子早就现了他的行迹。
但是,他并未点破,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很想你。”
他脚下的脚步微微一顿,心里却有温暖不可抑制地蔓延。
“有空回来看看,也去见一见她。”
“好。”他终于回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安无忧如此温暖的笑容。安无忧,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满目阴霾、阴沉遽尔的少年杀手,他也不再是一个只会安静守护在她背后却从不让她觉的弟弟。
安若素是让他改变的动力。这两个人,会一直幸福地在一起的吧……
他想着,心里有些怅然,更多的却是祝福。
“……你看见没?”叶新月见宋星楼一直呆着,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猛然回过神来:“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见到另外两个年轻男人,他们在我们之前也掉下雪峰了。”叶新月问的是莫遥莫远。她倒是无心救莫遥,可是却也不想莫远就这么死去。
宋星楼摇了摇头:“我没看见别人,这雪峰上下来的斜坡也就你和他落下的那一处,纯粹是你们运气好,换了别人摔下来,也就剩下必死无疑这一条路了。那两人是你的朋友?”
“一半是。”叶新月回答得没头没脑,突然霍地站了起来往外走。
“你要去做什么?”宋星楼见她之前还死活都要守在段锦床前,此刻又急匆匆地出去,不由问道。
叶新月却没有回答他。
……
原来,她是要为那两位朋友挖个空墓。
笨蛋女人,冲动起来和安若素一样,她的手臂又不能用力,这里的土壤又坚硬无比,敢问她要怎么挖出一个墓来。到最后还是自己看不下去,主动帮她的忙。
宋星楼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块干木。
“咦,这里怎么会有木头?”正在愁着墓碑怎么办的叶新月不由眼前一亮。随即,她想起来自己身边站着的,是神秘到万事都是谜的宋星楼,也就耸耸肩没多问。能在这样的地方还建出一座庭院的人,随随便便拿出一块干木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宋星楼自己有些郁闷地开了口:“我劈了床板帮你,你多少也该道声谢的吧?”
叶新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谢谢。”
宋星楼貌似大度地摆了摆手:“不客气,反正我劈的是你那间房的床板。”
叶新月闻言不由满脸黑线。
宋星楼抿嘴笑了笑。她的个性真的跟若素很相似,所以总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捉弄她。
“你要写什么,就用它刻吧。”宋星楼递给她一把匕。
叶新月接过,对着那块干木半天,却不晓得该怎么写。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先刻下了墓志铭。
“ittt”她不知道该把这句话送给莫遥、还是送给莫远,亦或两个人都可以我不曾存在,我不再存在,我不在乎。
然后,又思索了片刻,她终于慎重地刻下六个字“莫遥莫远之墓”。
“好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要将那墓碑在那座空墓前固定好。
宋星楼主动来帮她,却在见到她刻在墓碑上的字时,不由一愣。
“怎么了?你认识他们?”叶新月见到他惊讶的表情,还以为他也认识莫遥莫远。
“你写的字跟一个我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