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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厨房,阳台的人看不见客厅的情况,但能听到依稀的对话声和桌椅碗筷响动。江海树偷偷探身去看了里边的情况,用夸张的口型和气声给陈樨描述:“女的,就来了她一个人。”

陈樨不接话,吃光了手中的鸡蛋白,慈祥地将蛋黄塞到江海树嘴里,拍干净手,站起来看了一会阳台外的风景。

“不行,热死了!”良久,她在夕阳的余威中吁了口气,口吐芬芳骂了句脏话,不等江海树反应过来,端起装鸡蛋的不锈钢盆顶开了阳台的纱门。

客厅的情况正如江海树所说,独自来赴约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中长头发,圆脸蛋,中等身材,穿着一条掐腰的连衣裙。尤清芬也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三人坐在桌前和乐融融地喝汤。

陈樨轻轻将鸡蛋盆放在了主菜的位置,拉了张小凳子在桌旁坐下了。

“外面好热啊……你们聊什么呢?”她顶着女孩的惊愕表情和卫嘉的注视,亲切自然地微笑,纤纤十指轻触旧餐桌的边缘。“这是不是被我弄瘸了腿的那张桌子?你又把它修好了?”

卫嘉脸上残余的笑意散去,低下头喝了口汤。

没有人砸碗拍桌子,江海树放心地、低调地坐到了陈樨身边。

“嘉哥,这是……”女孩子放下汤勺问。

卫嘉没有立刻回答,静静看着陈樨。就连轮椅上的尤清芬都歪着脖子看了过来。陈樨秒懂,自我介绍道:“哦,我是你嘉哥的远房亲戚,来借住几天。”

“我是她儿子。”江海树很自觉地跟腔。

“啊?”那女孩微微张嘴。

“不是亲的。”陈樨微笑释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可是有客上门不打个招呼太没礼貌了。千万别拘束啊,你们刚才说什么呢,继续聊。”

女孩困惑地转向卫嘉。卫嘉语气平和:“他们住几天就走。你多吃点菜。”他见那女孩还有点懵,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那罐桂花蜜是你自己做的?谢谢啊!”

陈樨从厨房拿了两套碗筷出来,娴熟地摆在自己和江海树面前,却只是继续剥蛋,还不忘跟那女孩客套:“正宗的土鸡蛋,我带来的。要尝尝吗?”

“啊?不用了……谢谢。”女孩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可在座的人里,不止凭空冒出来的那一对“母子”,就连卫嘉和尤清芬都表现得太过淡定,倒显得她自己大惊小怪了。

“你还会做桂花蜜呀?”陈樨说着,顺手将剥好的鸡蛋放进江海树碗里。

那女孩的视线与陈樨对上便飞快地移开,在陈樨不注意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她,不由自主地顺着他们抛过来的话题往下说:“对啊,尤阿姨告诉我嘉哥喜欢这个。其实做起来很容易的,市区里桂花树遍地都是,现在又赶上开花的季节。这不,楼下就有一棵老树……”

“对,对!我刚才在阳台闻到了,好香!”江海树试着加入话题。

“我怎么没有闻到。”陈樨纳闷。

“没闻到吗?只要开着窗,这整栋楼都能闻到桂花味,尤其是晚上。尤阿姨告诉我,桂花蜜泡水喝了能镇静安眠,是好东西。”女孩说。

陈樨面带意外。“尤阿姨都能跟你说那么多话,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她是连说带比划”。

那女孩给尤清芬碗里添了些易于些咀嚼消化的菜,等尤清芬用颤颤巍巍的左手把饭菜吃下去,又捻起她胸前的棉布围兜替她压了压嘴角溢出来的汤汁,整套动作熟练而流畅。

“尤阿姨以前受过重伤,后来又中风了,这种情况恢复起来确实比较麻烦。不过坚持吃药、做复健是有效果的。从去年开始她发音已经有进步了,左手也灵便了许多。”那女孩握了握尤清芬的手鼓励道:“您听我的,还是得多开口,多活动!”

“你是医生?”陈樨摸到了门道。

“我学护理的,嘉哥请我来照顾尤阿姨已经有两年多了。我们相处得很好,嘉哥也照顾我,我们就像家人一样。我叫赵欣欣,你们叫我欣欣就行。”女孩很是落落大方。

“家人呀……”陈樨看着卫嘉笑。“你嘉哥是很会照顾人的。”

“你们怎么不吃菜啊?”赵欣欣说了不少话,人也活泛了起来,热心地给江海树盛了碗热汤,又去给陈樨盛。

“欣欣你吃饭吧,不用管她。”卫嘉示意赵欣欣坐下来不必忙活。

陈樨怎会看不出赵欣欣眼睛里的光采和耳后的潮红。二十多岁的小女孩啊,那点甜蜜的心思都快满溢出来了!

“不用管我,我最近在控制饮食。”

“天呐!你还需要节食,你已经太苗条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你长得好漂亮!脸怎么能那么小,五官那么精致。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像一个明星。”

“是吗?”陈樨勾起嘴角。她也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往下接话。卫嘉还是哑巴一样,隔岸观火地看着他的“远房亲戚”。

“陈樨,演过《月神》、《山林回响》的那个……你应该知道她,以前很有名的,只不过现在有些过气了。一定不止我一个人那么觉得,你们真的特别特别像。不过你比她年轻,脸也没有她那么假。”

赵欣欣说得十分顺溜,江海树差点没被刚喝进去的那口汤呛死。

陈樨发自内心地问:“她的脸哪里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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