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能想到那一刻的李连英是何种心境,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是当一个无声的倾听者而已。
“本来想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挂在大树上结束自己这悲惨的一生,但一想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也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走啊走,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飘荡在山清水秀之间,也是老天眷念我,在我快要饿死之际,被附近一处道冠的观主救下,并收留在观中,当他的记名弟子。”
李连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接着道:“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但那观主却并未有任何区别对待,每天还会过来安抚、鼓励我,渐渐地又燃起了自己对新生活的向往,每天帮其他师兄弟砍柴挑水,能做的苦力活都被我一人包揽,渐渐地便完全融入到他们的圈子当中,观主他老人家更是对我百般喜欢,并隐隐有让我接替他衣钵,成为下一任观主的念头。”
那完了,肯定又遭小人算计了,树大招风啊…不知道为什么,听李连英讲故事,温玉总有一种自己在看小说的错觉。
“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我对这种虚无的名利早已没了兴趣,所以在第一时间就跟老观主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并将其公之于众,以显示自己不会去争夺观主之决心,没想到却被观主的大弟子记恨上了,以为我只是在逢场作戏故意显摆,虽然后来我的确没有争那观主之位,大弟子也如愿当上了观主,但是心眼极小的人自然容不下我这颗早已扎在他眼里的钉子,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我赶出道观。”
这…温玉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只能说很复杂。
“我本来也想拿出双钺,把那新观主划个遍体鳞伤,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真心待我的老观主已经仙逝了,观中与我交好的弟子们,也只是因为顾及到老观主的面子以及自己免费帮他们干苦力活这两个原因…”
“老夫这身道袍和手上的拂尘,便是老观主当年亲手赠予我的,所以常常穿在身上,权当是一种怀念吧。”李连英一声长叹,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终于如释重负,轻松地道:“哈哈,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女儿红也喝完了!”
“咳咳…可以冒昧问一句,李叔你之后为什么会到江湖阁的呢?”这才是温玉一直想问的问题。
李连英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应该和老阁主说起过,而且你当时正好也在…”
“可能先考之死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了,温玉只能被迫卖惨。
李连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阁主的死的确让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只会闷在房间里读书,整天沉默寡言,鲜少与外界接触。”
“其实之后也没有什么曲折的事情…我被新观主赶出道冠之后,再一次陷入到生无可恋的状态,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路上,然后遭到了第一个师傅的同门师兄弟追杀,因为当时状态很差,而且也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很快就被打成重伤,就在奄奄一息的时候,白文斌出现了,然后把我救了,并遵循我的嘱咐,并没有伤及那些同门师兄弟的性命…”
“白叔当时不到二十岁吧…”
李连英笑了笑:“是啊,那时候他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已经是一个红衣弟子,而且是同行师兄弟当中的领头人…咳咳咳,以前文斌也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汉子,为人正直,性格刚强,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只是后来升到副阁主之后,人变得越来越功利,性格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难怪您能在江湖阁屈身数十年,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温玉的语气没之前那般快乐了,因为他的小算盘估计是打不成了。